本篇选自《秦策三》,又见于《史记·范雎传记》,事在公元前年。范雎冒着极大的政事伤害,提议拔除伤害昭王好处和秦国进展的“四贵”,使昭王能“内固其威,外重其权”,显示了范雎的胆量和气派。后来李斯对此赐与很高的评估:“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鲸吞诸侯,使秦成帝业。”(《谏逐客书》)
范雎曰:“臣居山东[],闻齐以内有田契[],不闻其王。闻秦之有太后、穰侯、泾阳、华阳[],不闻其有王。夫擅国之谓王[],能专短长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穰侯出访不报,泾阳、华阳击断无讳[],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者下[],乃所谓无王已。然而权焉得不倾[],而令焉得从王出乎?臣闻善为国者,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权[]。穰侯使臣操王之重[],破裂诸侯,剖符于天下[],征敌伐国,莫敢不听。征服攻取,则利归于陶,国弊御于诸侯[];败北则怨结于百姓,而祸归社稷[]。《诗》曰[]:‘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淖齿管齐之权[],缩闵王之筋[],县之庙梁[],宿昔而死[]。李兑用赵[],减食主父[],百日而饿死。今秦太后、穰侯用事,高陵、泾阳佐之[],卒无秦王,此亦淖齿、李兑之类已。臣今见王自力于庙朝矣[],且臣将恐昆裔之有秦国者,非王之后代也。”
秦王惧,因而乃废太后[],逐穰侯,出高陵、泾阳于关外[]。昭王谓范雎曰[]:“昔者齐公得管仲[],时觉得叔父[]。今吾得子,亦觉得父[]。”
[]山东:指魏。
[]闻齐以内有田契:姚云:一无“内”字。田契,齐国名将,临淄人。燕国将军乐毅破齐后,遵循即墨五年。后行反间计,稀奇兵一举光复失地七十余城,迎立襄王,被任为相国,封安平君。
[]泾阳:秦昭王弟令郎市。华阳:即芈戎,秦宣太后同父弟,昭王之舅,入秦后封为华阳君,又封为新城君。鲍注:四贵者,穰侯、泾阳、华阳、高陵也。黄丕烈曰:此文《史记》做“穰侯、华阳、高陵、泾阳”。按:当补“高陵”。高陵,即高陵君,昭王同母弟。名悝,号高陵君。
[]擅国:私行国政。
[]制:操纵,操纵。
[]击断:擅自,决策。讳:隐讳。姚云:曾下有“高陵进退不请”六字。按:《史记》有。保举撤职仕宦不请示于王。
[]为:处,居。
[]焉:何,何如。
[]重:正视。
[]操:持,操纵。重:威权。
[]剖符:指与列国隔绝酬酢关连。剖,分,坏。符,信符。
[]御:掌握,操纵。
[]社稷:指国度。
[]《诗》曰:《逸周书·周祝》:“叶之美也解其柯,柯之美也离其枝,枝之美也拔其本。”与此文相近。古书引《逸周书》或通称《诗》。
[]实:果实。披:折裂。
[]都:大都会。指封邑。
[]淖齿:楚国将军。乐毅征讨齐国时,楚国派他拯救齐国,被任为齐国相。管:执,掌。
[]缩:抽取。闵王:齐国君。田氏,名地。宣王之子,前—前年在位。
[]县:通“悬”。
[]宿昔:一夜之间。昔,通“夕”。
[]李兑:赵国司寇,惠文王时为相,封奉阳君。用赵:在赵国掌权。
[]减食:犹“断食”。主父:即赵武灵王,名雍,前—前年在位。前年传位给王子何(即惠文王),自号主父。
[]高陵、泾阳佐之:姚云:曾(“泾阳”)下有“华阳”二字。
[]今:即。自力:孤立无依。庙朝:宗庙和朝廷。古代帝王、诸侯都有三朝,宗庙在中朝之左,聘享、命官等事在此举办,与朝廷出政令偏重,故称。
[]因而乃废太后:史无废太后事,仅夺其权。
[]出高陵、泾阳于关外:姚云:曾(“泾阳”)下有“华阳”二字。关:函谷关。
[]昭王:秦国君。名稷,一名侧,秦武王异母弟,前—前年在位。
[]齐公:即齐桓公。管仲:即管敬仲,名夷吾,字仲,颍上人。由鲍叔牙保举,被齐桓公委任为卿。
[]时:那时的人。叔父:对管仲的尊称。仲,管仲的字。父,事之如父。
[]亦觉得父:金正炜曰:看成“亦觉得叔父”。叔,雎之字也。《史记·范雎传记》“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可证。
范雎说:“我在魏国时,只传闻齐公有田契,未尝传闻齐公有君王。只传闻秦公有太后、穰侯、泾阳君、华阳君、高陵君,未尝传闻秦公有大王您。能操纵一切国度才称得上是王,能决策国度大事才称得上是王,能操纵生杀大权才称得上是王。如今太后擅自专行,无所顾虑;穰侯擅派使臣,不向大王汇报;泾阳君、华阳君解决政事毫无隐讳;高陵君罢黜擢升仕宦也不请示。四个权臣齐全了而国度不堕入危亡,是素来没有过的。人们处在这四个权臣的操纵下,心目中就没有大王了。既然如许,那末国度的政权哪能不受伤害,政令哪能由大王发出呢?我传闻:‘长于经管国度的君主,对内要强化本身的威信,对外要正视本身的威权。’穰侯部属的人凭仗大王的势力,分隔诸侯的地盘,与列国隔绝酬酢关连,征讨敌国,没有人敢不服从。打了获胜,攻占了地盘,好处就归他本身,国度困倦而被诸侯操纵;打了败仗,就跟百姓结下怨仇,而悲惨归于国度。《逸周书》上说:‘果实太多了,树枝就会折断;树枝折断了,树心就要受损害。封地太大了,国度就有危险;臣子名望高贵了,国君名望就要下降。’淖齿操纵了齐国的大权,就抽取齐闵王的筋,把他吊在庙堂的大梁上,一夜之间就死了。李兑在赵国掌权,不给主父供给饮食,一百破晓就饿死了。如今秦太后、穰侯掌权,高陵君、泾阳君、华阳君辅助他们,终于会替代大王。这也是淖齿、李兑一类的人啊。我行将见到大王在宗庙和朝廷上孤掌难鸣,我耽心昆裔管辖秦国的将不是大王的后代。”
秦昭王听了很惧怕,因而就减少了太后的职权,驱赶穰侯,把高陵君、泾阳君、华阳君驱赶到函谷关除外。秦昭王对范雎说:“已往齐桓公获得管仲,那时的人尊称他为‘叔父’。如今我获得了你,也称你为‘叔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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