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 魏世家第十四
魏之先,毕公高之後也。毕公高与周同姓。:左传富辰说文王之子十六国有毕、原、丰、郇,言毕公是文王之子。此云与周同姓,似不用左氏之说。马融亦云毕、毛,文王庶子。武王之伐纣,而高封於毕,:杜预曰:“毕在长安县西北。”:括地志云:“毕原在雍州万年县西南二十八里。”於是为毕姓。其後绝封,为庶人,或在中国,或在夷狄。其苗裔曰毕万,事晋献公。 献公之十六年,赵夙为御,毕万为右,以伐霍、耿、魏,灭之。以耿封赵夙,以魏封毕万,:魏城在陕州芮城县北五里。郑玄诗谱云:“魏,姬姓之国,武王伐纣而封焉。”为大夫。卜偃曰::晋掌卜大夫郭偃也。“毕万之後必大矣,万,满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开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命之大,以从满数,其必有众。”初,毕万卜事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 毕万封十一年,晋献公卒,四子争更立,晋乱。而毕万之世弥大,从其国名为魏氏。生武子。:左传武子名犨。系本云“毕万生芒季,芒季生武仲州”。州与犨声相近,字异耳,代亦不同。魏武子以魏诸子事晋公子重耳。晋献公之二十一年,武子从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为晋文公,而令魏武子袭魏氏之後封,列为大夫,治於魏。生悼子。 魏悼子徙治霍。:系本云“武仲生庄子绛”,无悼子。又系本居篇曰“魏武子居魏,悼子徙霍”。宋忠曰“霍,今河东彘县也”。则是有悼子,系本卿大夫代自脱耳。然魏,今河北魏县是也。:晋州霍邑县,汉彘县也,後汉改曰永安,隋改曰霍邑,本春秋时霍伯国也。生魏绛。:谥昭子。系本云“庄子”,文错也。居篇又曰“昭子徙安邑”,亦与此文同也。 魏绛事晋悼公。悼公三年,会诸侯。悼公弟杨干乱行,魏绛僇辱杨干。:左传曰僇杨干之仆。悼公怒曰:“合诸侯以为荣,今辱吾弟!”将诛魏绛。或说悼公,悼公止。卒任魏绛政,使和戎、翟,戎、翟亲附。悼公之十一年,曰:“自吾用魏绛,八年之中,九合诸侯,戎、翟和,子之力也。”赐之乐,三让,然後受之。徙治安邑。:安邑在绛州夏县安邑故城是。魏绛卒,谥为昭子。:徐广曰:“世本曰庄子。”生魏嬴。嬴生魏献子。:系本云“献子名荼。荼,庄子之子”。无魏嬴。 献子事晋昭公。昭公卒而六卿彊,公室卑。 晋顷公之十二年,韩宣子老,魏献子为国政。晋宗室祁氏、羊舌氏相恶,六卿诛之,尽取其邑为十县,六卿各令其子为之大夫。献子与赵简子、:赵鞅。中行文子、:荀寅。范献子:范吉射。并为晋卿。 其後十四岁而孔子相鲁。後四岁,赵简子以晋阳之乱也,而与韩、魏共攻范、中行氏。魏献子生魏侈。:侈,他本亦作“哆”,盖“哆”字误,而代数错也。按系本“献子生简子取,取生襄子多”,而左传云“魏曼多”是也。则侈是襄子,中间少简子一代。魏侈与赵鞅共攻范、中行氏。 魏侈之孙曰魏桓子,:系本云:“襄子生桓子驹。”与韩康子、:名虔。赵襄子:名无恤。共伐灭知伯,:智伯,智瑶也,本姓荀,亦曰荀瑶。:知音智。括地志云:“故智城在蒲州虞乡县西北四十里。古今地名云解县有智城,盖谓此也。”分其地。 桓子之孙曰文侯都。:徐广曰:“世本曰斯也。”:系本云“桓子生文侯斯”,其传云“孺子爟是魏驹之子”,与此系代亦不同也。魏文侯元年,秦灵公之元年也。与韩武子、:系本“武子名启章,康子子”赵桓子、周威王同时。 六年,城少梁。十三年,使子击围繁、庞,出其民。十六年,伐秦,筑临晋元里。 十七年,伐中山,使子击守之,赵仓唐傅之。子击逢文侯之师田子方於朝歌,引车避,下谒。田子方不为礼。子击因问曰:“富贵者骄人乎?且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夫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贫贱者,行不合,言不用,则去之楚、越,若脱鵕然,柰何其同之哉!”子击不怿而去。西攻秦,至郑而还,筑雒阴、合阳。:雒,漆沮水也,城在水南。郃阳,郃水之北。括地志云:“郃阳故城在同州河西县南三里。雒阴在同州西也。” 二十二年,魏、赵、韩列为诸侯。 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阳狐。:括地志云:“阳狐郭在魏州元城县东北三十里也。” 二十五年,子击生子■。:乙耕反。击,武侯也。■,惠王也。 文侯受子夏经艺,客段干木,过其闾,未尝不轼也。:过,光卧反。文侯轼干木闾也。皇甫谧高士传云:“木,晋人也,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见,造其门,干木逾墙避之。文侯以客礼待之,出过其闾而轼。其仆曰:‘君何轼?’曰:‘段干木贤者也,不趣势利,怀君子之道,隐处穷巷,声驰千里,吾安得勿轼!干木先乎德,寡人先乎势;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势不若德贵,财不若义高。’又请为相,不肯。後卑己固请见,与语,文侯立倦不敢息。”淮南子云:“段干木,晋之大駔,而为文侯师。”吕氏春秋云:“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见翟璜,踞於堂而与之言。翟璜不悦。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则不肯,禄之则不受。今汝欲官则相至,欲禄则上卿至,既受吾赏,又责吾礼,无乃难乎?’”秦尝欲伐魏,或曰:“魏君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合,未可图也。”文侯由此得誉於诸侯。 任西门豹守鄴,而河内:按:大河在鄴东,故名鄴为河内。:古帝王之都多在河东、河北,故呼河北为河内,河南为河外。又云河从龙门南至华阴,东至卫州,折东北入海,曲绕冀州,故言河内云也。称治。 魏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教寡人曰‘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徐广曰:“文侯弟名成。”二子何如?”李克对曰:“臣闻之,卑不谋尊,疏不谋戚。臣在阙门之外,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趋而出,过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李克曰:“魏成子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睹记,臣何负於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进也。君内以鄴为忧,臣进西门豹。君谋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以拔,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傅,臣进屈侯鲋。臣何以负於魏成子!”李克曰:“且子之言克於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而置相‘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克对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为相也。且子安得与魏成子比乎?魏成子以食禄千锺,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子之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原卒为弟子。” 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徐广曰在陕。骃案:地理志曰弘农陕县故虢国。北虢在大阳,东虢在荥阳。:括地志云:“虢山在陕州陕县西二里,临黄河。今临河有冈阜,似是穨山之馀也。” 三十二年,伐郑。城酸枣。败秦于注。:司马彪曰:“河南梁县有注城也。”:括地志云:“注城在汝州梁县西十五里。注,或作‘铸’也。”三十五年,齐伐取我襄陵。:徐广曰:“今在南平阳县也。”三十六年,秦侵我阴晋。:徐广曰:“今之华阴。”:按:年表作“齐侵阴晋”。秦本纪云“惠王六年,魏纳阴晋,更名曰宁秦”。徐氏云“今之华阴也”。 三十八年,伐秦,败我武下,得其将识。:识,将名也。武下,魏地。:括地志云:“故武城一名武平城,在华州郑县东十三里。”是岁,文侯卒,:三十八年卒。纪年云五十年卒。子击立,是为武侯。 魏武侯元年,赵敬侯初立,:按:纪年魏武侯之元年当赵烈侯之十四年,不同也。又系本敬侯名章。公子朔为乱,不胜,奔魏,与魏袭邯郸,魏败而去。 二年,城安邑、王垣。:徐广曰:“垣县有王屋山也。”:按:纪年十四年城洛阳及安邑、王垣。徐广云“垣县有王屋山,故曰王垣”。:括地志云:“故城汉垣县,本魏王垣也,在绛州垣县西北二十里也。” 七年,伐齐,至桑丘。:年表云“齐伐燕,取桑丘”,故魏救燕伐齐,至桑丘也。括地志云:“桑丘故城俗名敬城,在易州遂城县界也。”九年,翟败我于澮。:古外反。于澮,於澮水之侧。:括地志云:“氵会高山又云澮山,在绛州翼城县东北二十五里,澮水出此山也。”使吴起伐齐,至灵丘。:灵丘,蔚州县也。时属齐,故三晋伐之也。齐威王初立。:按纪年,齐幽公之十八年而威王立。 十一年,与韩、赵三分晋地,灭其後。 十三年,秦献公县栎阳。十五年,败赵北蔺。:在石州,赵之西北。属赵,故云赵北蔺也。 十六年,伐楚,取鲁阳。:今汝州鲁山县也。武侯卒,:按纪年,武侯二十六年卒。子■立,是为惠王。 惠王元年,初,武侯卒也,子■与公中缓:中音仲。争为太子。公孙颀:音祈。自宋入赵,自赵入韩,谓韩懿侯:哀侯之子。曰:“魏■与公中缓争为太子,:按:纪年“武侯元年封公子缓。赵侯种、韩懿侯伐我,取蔡,而惠王伐赵,围浊阳。七年,公子缓如邯郸以作难”,是说此事矣。君亦闻之乎?今魏■得王错,:徐广曰:“汲冢纪年惠王二年,魏大夫王错出奔韩也。”挟上党,固半国也。因而除之,:徐广曰:“除,一作‘倍’。”:按:除,除魏■及王错也。破魏必矣,不可失也。”懿侯说,乃与赵成侯:系本云:“成侯名种。”合军并兵以伐魏,战于浊泽,:徐广曰:“长社有浊泽。”魏氏大败,魏君围。赵谓韩曰:“除魏君,立公中缓,割地而退,我且利。”韩曰:“不可。杀魏君,人必曰暴;割地而退,人必曰贪。不如两分之。魏分为两,不彊於宋、卫,则我终无魏之患矣。”赵不听。韩不说,以其少卒夜去。惠王之所以身不死,国不分者,二家谋不和也。若从一家之谋,则魏必分矣。故曰“君终无適子,其国可破也”。:此盖古人之言及俗说,故云“故曰”。 二年,魏败韩于马陵,败赵于怀。三年,齐败我观。:徐广曰:“齐世家云献观以和齐。年表曰伐魏取观。今之卫县也。”:田完系家云:“败魏於浊津而围惠王,惠王请献观以和解。”:观音馆。魏州观城县,古之观国。国语注:“观国,夏启子太康第五弟之所封也,夏衰,灭之矣。”五年,与韩会宅阳。:括地志云:“宅阳故城一名北宅,在郑州荥阳县东南十七里也。”城武堵。为秦所败。:徐广曰:“秦年表曰败韩、魏洛阴。”六年,伐取宋仪台。:徐广曰:“一作‘义台’。”:按:年表作“义台”,然义台见庄子,司马彪亦曰台名,郭象云义台,灵台。九年,伐败韩于澮。与秦战少梁,虏我将公孙痤,:徐广曰:“年表云虏我太子也。”取庞。秦献公卒,子孝公立。 十年,伐取赵皮牢。彗星见。十二年,星昼坠,有声。 十四年,与赵会鄗。十五年,鲁、卫、宋、郑君来朝。:按:纪年鲁恭侯、宋桓侯、卫成侯、郑釐侯来朝,皆在十四年,是也。郑釐侯者,韩昭侯也。韩哀侯灭郑而徙都之,改号曰郑。十六年,与秦孝公会杜平。侵宋黄池,宋复取之。 十七年,与秦战元里,秦取我少梁。围赵邯郸。十八年,拔邯郸。赵请救于齐,齐使田忌、孙膑救赵,败魏桂陵。 十九年,诸侯围我襄陵。筑长城,塞固阳。:塞,先代反。括地志云:“棝阳县,汉旧县也,在银州银城县界。”按:魏筑长城,自郑滨洛,北达银州,至胜州固阳县为塞也。固阳有连山,东至黄河,西南至夏、会等州。棝音固矣。 二十年,归赵邯郸,与盟漳水上。:邯郸,洺州县也。漳,水名。漳水源出洺州武安县三门山也。二十一年,与秦会彤。赵成侯卒。:徐广曰:“年表云二十七年,丹封名会。丹,魏大臣也。”二十八年,齐威王卒。中山君相魏。:按:魏文侯灭中山,其弟守之,後寻复国,至是始令相魏。其中山後又为赵所灭。 三十年,魏伐赵,:孙膑传云“魏与赵攻韩,韩告急齐”,此文误耳。魏伐赵,赵请救齐,齐使孙膑救赵,败魏桂陵,乃在十八年也。赵告急齐。齐宣王用孙子计,救赵击魏。魏遂大兴师,使庞涓将,而令太子申为上将军。过外黄,外黄徐子:刘向别录曰:“徐子,外黄人也。”外黄时属宋。:括地志云:“故圉城有南北二城,在汴州雍丘县界,本属外黄,即太子申见徐子之地也。”谓太子曰:“臣有百战百胜之术。”太子曰:“可得闻乎?”客曰:“固原效之。”曰:“太子自将攻齐,大胜并莒,:莒,密州县也,在齐东南。言从西破齐,并至莒地,则齐土尽矣。则富不过有魏,贵不益为王。若战不胜齐,则万世无魏矣。此臣之百战百胜之术也。”太子曰:“诺,请必从公之言而还矣。”客曰:“太子虽欲还,不得矣。彼劝太子战攻,欲啜汁者众。:啜,穿悦反。汁,之入反。冀功勋者众也。太子虽欲还,恐不得矣。”太子因欲还,其御曰:“将出而还,与北同。”太子果与齐人战,败於马陵。:徐广曰:“在元城。”:徐广曰:“在元城。”按:纪年二十八年,与齐田朌战于马陵;上二年,魏败韩马陵;十八年,赵又败魏桂陵。桂陵与马陵异处。:虞喜志林云:“马陵在濮州鄄城县东北六十里,有陵,涧谷深峻,可以置伏。”按:庞涓败即此也。徐说马陵在魏州元城县东南一里,庞涓败非此地也。田完世家云“宣王二年,魏伐赵,赵与韩亲,共击魏,赵不利,战於南梁。韩氏请於齐,齐使田忌、田婴将,孙子为师,救韩、赵,以击魏,大破之马陵”。按:南梁在汝州。又此传云“太子为上将军,过外黄”。又孙膑传云“魏与赵攻韩,韩告急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魏将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已过而西矣”。按:孙子减灶退军,三日行至马陵,遂杀庞涓,虏魏太子申,大破魏军,当如虞喜之说,从汴州外黄退至濮州东北六十里是也。然赵、韩共击魏,战困於南梁,韩急,请救於齐,齐师走大梁,败魏马陵,岂合更渡河北,至魏州元城哉?徐说定非也。齐虏魏太子申,杀将军涓,军遂大破。 三十一年,秦、赵、齐共伐我,:按:纪年“二十九年五月,齐田朌伐我东鄙。九月,秦卫鞅伐我西鄙。十月,邯郸伐我北鄙。王攻卫鞅,我师败绩”是也。然言二十九年,不同。秦将商君诈我将军公子卬而袭夺其军,破之。秦用商君,东地至河,而齐、赵数破我,安邑近秦,於是徙治大梁。:徐广曰:“今浚仪。”骃案:汲冢纪年曰“梁惠成王九年四月甲寅,徙都大梁”也。:纪年以为惠王九年,盖误也。:陈留风俗传云“魏之都也,毕万十叶徙大梁”。按:今汴州浚仪也。以公子赫为太子。 三十三年,秦孝公卒,商君亡秦归魏,魏怒,不入。三十五年,与齐宣王会平阿南。:地理志沛郡有平阿县也。 惠王数被於军旅,卑礼厚币以招贤者。邹衍、淳于髡、孟轲皆至梁。梁惠王曰:“寡人不佞,兵三折於外,太子虏,上将死,国以空虚,以羞先君宗庙社稷,寡人甚丑之,叟不远千里,:刘熙曰:“叟,长老之称,依皓首之言。”辱幸至弊邑之廷,将何利吾国?”孟轲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则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则庶人欲利,上下争利,国则危矣。为人君,仁义而已矣,何以利为!” 三十六年,复与齐王会甄。是岁,惠王卒,:按纪年,惠成王三十六年改元称一年,未卒也。子襄王立。:系本襄王名嗣。 襄王元年,与诸侯会徐州,:徐广曰:“今薛县。”相王也。追尊父惠王为王。:徐广曰:“二年,伐赵。” 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阴,:徐广曰:“在上郡。”:括地志云:“彫阴故县在鄜州洛交县北三十里,彫阴故城是也。”围我焦、曲沃。:括地志云:“故焦城在陕县东北百步古虢城中东北隅,周同姓也。曲沃有城,在陕县西南三十二里。按:今有曲沃店也。”予秦河西之地。:自华州北至同州,并魏河北之地,尽入秦也。 六年,与秦会应。:徐广曰:“颍川父城有应乡也。”:应,乙陵反。括地志云:“故应城,故应乡也,在汝州鲁山县东三十里。”秦取我汾阴、皮氏、焦。:括地志云:“汾阴故城在蒲州汾阴县北九里。皮氏故城在绛州龙门县西一百八十步也。”魏伐楚,败之陉山。:徐广曰:“在密县。”:括地志云:“陉山在郑州新郑县西南三十里。”七年,魏尽入上郡于秦。:括地志云:“上郡故城在绥州上县东南五十里,秦魏之上郡地也。”按:丹、鄜、延、绥等州,北至固阳,并上郡地。魏筑长城界秦,自华州郑县已北,滨洛至庆州洛源县白於山,即东北至胜州固阳县,东至河西上郡之地,尽入於秦。秦降我蒲阳。:在隰州,隰川县蒲邑故城是也。八年,秦归我焦、曲沃。 十二年,楚败我襄陵。诸侯执政与秦相张仪会齧桑。:徐广曰:“在梁与彭城之间。”十三年,张仪相魏。魏有女子化为丈夫。秦取我曲沃、平周。:绛州桐乡县,晋曲沃邑。十三州志云:“古平周县在汾州介休县西五十里也。” 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荀勖曰:“和峤云‘纪年起自黄帝,终於魏之今王’。今王者,魏惠成王子。案太史公书惠成王但言惠王,惠王子曰襄王,襄王子曰哀王。惠王三十六年卒,襄王立十六年卒,并惠、襄为五十二年。今案古文,惠成王立三十六年,改元称一年,改元後十七年卒。太史公书为误分惠、成之世,以为二王之年数也。世本惠王生襄王而无哀王,然则今王者魏襄王也。”:按:系本襄王生昭王,无哀王,盖脱一代耳。而纪年说惠成王三十六年,又称後元一十七年卒。今此分惠王之历以为二王之年,又有哀王,凡二十三年,纪事甚明,盖无足疑。而孔衍叙魏语亦有哀王。盖纪年之作失哀王之代,故分襄王之年为惠王後元,即以襄王之年包哀王之代耳。张仪复归秦。 哀王元年,五国共攻秦,:韩、魏、楚、赵、燕也。不胜而去。 二年,齐败我观津。:括地志云:“观津城在冀州枣阳县东南二十五里。”本赵邑,今属魏也。五年,秦使樗里子:秦昭王弟疾居樗里,因号焉。伐取我曲沃,走犀首:犀首,官名,即公孙衍。岸门。:徐广曰:“颍阴有岸亭。”:徐广云“颍阴有岸门亭”,刘氏云“河东皮氏县有岸头亭”也。:括地志云:“岸门在许州长社县西北十八里,今名西武亭。”六年,秦来立公子政:魏公子也。为太子。与秦会临晋。七年,攻齐。:徐广曰:“年表云击齐,虏赘子於濮也。”与秦伐燕。 八年,伐卫,拔列城二。:纪年云:“八年,翟章伐卫。”卫君患之。如耳:魏大夫姓名也。见卫君曰:“请罢魏兵,免成陵君可乎?”卫君曰:“先生果能,孤请世世以卫事先生。”如耳见成陵君曰:“昔者魏伐赵,断羊肠,拔阏与,:徐广曰:“在上党。”:阏,於连反。与音预。羊肠阪道在太行山上,南口怀州,北口潞州。阏与故城在潞州及仪州。若断羊肠,拔阏与,北连恆州,则赵国东西断而为二也。约斩赵,赵分而为二,所以不亡者,魏为从主也。今卫已迫亡,将西请事於秦。与其以秦醳卫,不如以魏醳卫,:醳音释。卫之德魏必终无穷。”成陵君曰:“诺。”如耳见魏王曰:“臣有谒於卫。卫故周室之别也,其称小国,多宝器。今国迫於难而宝器不出者,其心以为攻卫醳卫不以王为主,故宝器虽出必不入於王也。臣窃料之,先言醳卫者必受卫者也。”如耳出,成陵君入,以其言见魏王。魏王听其说,罢其兵,免成陵君,终身不见。 九年,与秦王会临晋。张仪、魏章:章为魏将,後又相秦。皆归于魏。魏相田需死,楚害张仪、犀首、薛公。:田文也。楚相昭鱼:昭奚恤也。谓苏代曰:“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然相者欲谁而君便之?”昭鱼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请为君北,必相之。”昭鱼曰:“柰何?”对曰:“君其为梁王,代请说君。”昭鱼曰:“柰何?”对曰:“代也从楚来,昭鱼甚忧,曰:‘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太子即襄王也。代曰:‘梁王,长主也,必不相张仪。张仪相,必右秦而左魏。犀首相,必右韩而左魏。薛公相,必右齐而左魏。梁王,长主也,必不便也。’王曰:‘然则寡人孰相?’代曰:‘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是三人者皆以太子为非常相也,皆将务以其国事魏,欲得丞相玺也。以魏之彊,而三万乘之国辅之,魏必安矣。故曰莫若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见梁王,以此告之。太子果相魏。 十年,张仪死。十一年,与秦武王会应。十二年,太子朝於秦。秦来伐我皮氏,未拔而解。十四年,秦来归武王后。十六年,秦拔我蒲反、阳晋、封陵。:纪年作“晋阳、封谷”。:阳晋当作“晋阳”也,史文误。括地志云:“晋阳故城今名晋城,在蒲州虞乡县西三十五里。”表云“魏哀王十六年秦拔我杜阳、晋阳”,即此城也。封陵亦蒲州。按阳晋故城在曹州,解在苏秦传也。十七年,与秦会临晋。秦予我蒲反。十八年,与秦伐楚。`:徐广曰:“二十年,与齐王会于韩。”二十一年,与齐、韩共败秦军函谷。:徐广曰:“河、渭绝一日。” 二十三年,秦复予我河外及封陵为和。哀王卒,:按:汲冢纪年终於哀王二十年,昭王三年丧毕,始称元年耳。子昭王立。:系本昭王名。 昭王元年,秦拔我襄城。二年,与秦战,我不利。三年,佐韩攻秦,秦将白起败我军伊阙二十四万。六年,予秦河东地方四百里。芒卯以诈重。:谓卯以智诈见重於魏。七年,秦拔我城大小六十一。八年,秦昭王为西帝,齐湣王为东帝,月馀,皆复称王归帝。九年,秦拔我新垣、曲阳之城。:括地志云:“曲阳故城在怀州济源县西十里。”新垣近曲阳,未详端的所之处也。 十年,齐灭宋,宋王死我温。十二年,与秦、赵、韩、燕共伐齐,败之济西,湣王出亡。燕独入临菑。与秦王会西周。:即王城也,今河南郡城也。 十三年,秦拔我安城。:括地志云:“安城故城,豫州汝陵县东南七十一里。”兵到大梁,去。:徐广曰:“十四年大水。”十八年,秦拔郢,楚王徙陈。 十九年,昭王卒,子安釐王立。:系本安僖王名圉。 安釐王元年,秦拔我两城。二年,又拔我二城,军大梁下,韩来救,予秦温以和。三年,秦拔我四城,斩首四万。四年,秦破我及韩、赵,杀十五万人,走我将芒卯。魏将段干子请予秦南阳:徐广曰:“在脩武。”以和。苏代谓魏王曰:“欲玺者段干子也,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玺,使欲玺者制地,魏氏地不尽则不知已。且夫以地事秦,譬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王曰:“是则然也。虽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对曰:“王独不见夫博之所以贵枭者,便则食,不便则止矣。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是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枭也?”:博头有刻为枭鸟形者,掷得枭者合食其子,若不便则为馀行也。 九年,秦拔我怀。十年,秦太子外质於魏死。十一年,秦拔我郪丘。:徐广曰:“郪丘,一作‘廪丘’,又作‘邢丘’。郪丘今为宋公县。”:郪,七丝反,又音妻。:郪,七私反,又音妻。地理志云汝南郡新郪县。应劭曰:“秦伐魏,取郪丘,汉兴为新郪,章帝封殷後,更名宋也。” 秦昭王谓左右曰:“今时韩、魏与始孰彊?”对曰:“不如始彊。”王曰:“今时如耳、魏齐与孟尝、芒卯孰贤?”对曰:“不如。”王曰:“以孟尝、芒卯之贤,率彊韩、魏以攻秦,犹无柰寡人何也。今以无能之如耳、魏齐而率弱韩、魏以伐秦,其无柰寡人何亦明矣。”左右皆曰:“甚然。”中旗冯琴:按:战国策作“推琴”者,春秋後语作“伏琴”,而韩子作“推瑟”,说苑作“伏瑟”,文各不同。而对曰:“王之料天下过矣。当晋六卿之时,知氏最彊,灭范、中行,又率韩、魏之兵以围赵襄子於晋阳,决晋水以灌晋阳之城,:括地志云:“晋水源出并州晋阳县西悬壅山。山海经云悬壅之山,晋水出焉,东南流注汾水。昔赵襄子保晋阳,智氏防山以水灌之,不没者三版。其渎乘高西注入晋阳城,以周灌溉,东南出城注於汾阳也。”不湛者三版。知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为参乘。知伯曰:‘吾始不知水之可以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安邑,:安邑在绛州夏县,本魏都。汾水东北历安邑西南入河也。绛水可以灌平阳。:平阳,晋州,本韩都也。括地志云:“绛水一名白水,今名弗泉,源出绛山。飞泉奋涌,扬波北注,县流积壑二十许丈,望之极为奇观矣。”按:引此灌平阳城也。魏桓子肘韩康子,韩康子履魏桓子,肘足接於车上,而知氏地分,身死国亡,为天下笑。今秦兵虽彊,不能过知氏;韩、魏虽弱,尚贤其在晋阳之下也。此方其用肘足之时也,原王之勿易也!”:易音以豉反。於是秦王恐。 齐、楚相约而攻魏,魏使人求救於秦,冠盖相望也,而秦救不至。魏人有唐雎:七馀反。者,年九十馀矣,谓魏王曰:“老臣请西说秦王,令兵先臣出。”魏王再拜,遂约车而遣之。唐雎到,入见秦王。秦王曰:“丈人芒然乃远至此,甚苦矣!夫魏之来求救数矣,寡人知魏之急已。”唐雎对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发者,臣窃以为用策之臣无任矣。夫魏,一万乘之国也,然所以西面而事秦,称东籓,受冠带,祠春秋者,以秦之彊足以为与也。:与谓许与为亲而结和也。今齐、楚之兵已合於魏郊矣,而秦救不发,亦将赖其未急也。使之大急,彼且割地而约从,王尚何救焉?必待其急而救之,是失一东籓之魏而彊二敌之齐、楚,则王何利焉?”於是秦昭王遽为发兵救魏。魏氏复定。 赵使人谓魏王曰:“为我杀范痤,吾请献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诺。”使吏捕之,围而未杀。痤因上屋骑危,:危,栋上也。:上音奇。危,栋上也。礼云“中屋履危”。盖昇屋以避兵。谓使者曰:“与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赵不予王地,则王将柰何?故不若与先定割地,然後杀痤。”魏王曰:“善。”痤因上书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赵以地杀痤而魏王听之,有如彊秦亦将袭赵之欲,则君且柰何?”信陵君言於王而出之。 魏王以秦救之故,欲亲秦而伐韩,以求故地。无忌谓魏王曰: 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无信,不识礼义德行。苟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此天下之所识也,非有所施厚积德也。故太后母也,而以忧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无罪,而再夺之国。此於亲戚若此,而况於仇雠之国乎?今王与秦共伐韩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识则不明,群臣莫以闻则不忠。 今韩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内有大乱,外交彊秦魏之兵,王以为不亡乎?韩亡,秦有郑地,与大梁鄴,:战国策“鄴”作“邻”字为得。王以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负彊秦之亲,王以为利乎? 秦非无事之国也,韩亡之後必将更事,更事必就易与利,就易与利必不伐楚与赵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绝韩上党而攻彊赵,是复阏与之事,:复音扶富反。谓前年秦韩相攻阏与,而赵奢破秦军。秦必不为也。若道河内,倍鄴、朝歌,绝漳滏水,与赵兵决於邯郸之郊,是知伯之祸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谷,:道犹行也。涉谷是往楚之险路。从秦向楚有两道,涉谷是西道,河内是东道。行三千里。:刘伯庄云:“秦兵向楚有两道,涉谷是西道,河外是东道。从褒斜入梁州,即东南至申州攻石城山,险戹之塞也。”而攻冥戹之塞,:孙检曰:“楚之险塞也。”徐广曰:“或以为今江夏鄳县。”:冥音盲。括地志云:“石城山在申州锺山县东南二十一里。魏攻冥戹即此,山上有故石城。注水经云‘或言在墈’,指此山也。吕氏春秋云‘九塞’,此其一也。”所行甚远,所攻甚难,:攻,亦作“致”,战国策见作“致军”,言致军粮难也。秦又不为也。若道河外,倍大梁,:从河外出函谷关,历同州南至郑州,东向陈州,则背大梁也。右上蔡、召陵,:徐广曰:“一无‘左’字。”:上蔡县在豫州北七十里,邵陵故城亦在豫州郾城县东四十五里,并在陈州西。从汴州南行向陈州之西郊,则上蔡、邵陵正南面,向东皆身之右,定无“左”字也。与楚兵决於陈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与赵矣,又不攻卫与齐矣。:卫、齐皆在韩、赵、魏之东,故秦不伐也。 夫韩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无攻已。秦固有怀、茅、:徐广曰:“在脩武轵县,有茅亭。”:茅,卯包反。怀州武陟县西十一里故怀城,本周邑,後属晋。左传云周与郑人苏忿生十二邑,其一曰攒茅。括地志云“在怀州获嘉县东北二十五里”也。获嘉,古脩武也。邢丘,:徐广曰:“在平皋。”:括地志云:“平皋故城在怀州武德县东南二十里,本邢丘邑也,以其在河之皋地也。”城:按:战国策云邢丘、安城,此少“安”字耳。垝津:在河北。垝音九毁反。:垝音诡。字误,当作“延”。括地志云:“延津故俗字名临津,故城在卫州清淇县西南二十六里。杜预云‘汲郡城南有延津’是也。”以临河内,河内共、汲。:徐广曰:“汲县属河内。”:汲,亦作“波”。波及汲皆县名,俱属河内。必危;有郑地,:徐广曰:“成皋、荥阳亦属郑。”得垣雍,:徐广曰:“垣雍城在卷县,卷县属魏也。卷县又有长城,经阳武到密者也。”:雍,於用反。括地志云:“故城在郑州原武县西北七里。”释例:“地名卷县,理或垣城也。”言韩亡之後,秦有郑地,得垣雍城,从荧泽决沟历雍灌大梁是也。决荧泽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过而恶安陵氏於秦,:徐广曰:“召陵有安陵乡,征羌有安陵亭也。”:括地志云:“陵县西北十五里。李奇云六国时为安陵也。”言魏王使者出向秦云,共伐韩以成过失,而更恶安陵氏於秦,今伐之,重非也。秦之欲诛之久矣。秦叶阳、昆阳与舞阳邻,:括地志云:“叶阳今许州叶县也。昆阳故城在许州叶县北二十五里。舞阳故城在叶县东十里。”此时叶阳、昆阳属秦,舞阳属魏也。听使:上平声,下去声。者之恶之,随安陵氏而亡之,:随犹听也。无忌说言使者恶安陵氏,亦听秦亡安陵氏。然绕舞阳之北以东临许,许必危矣。秦有许地,魏国可无害。绕舞阳之北,以东临许,南国必危,:南国,今许州许昌县南西四十里许昌故城是也。此时属韩,在魏之南,故言南国。括地志云:“周时为许国,武王伐纣所封。地理志云颍川许县古许国,姜姓,四岳之後,文叔所封,二十四君,为楚所灭。”三卿背晋,其地属韩。国无害乎? 夫憎韩不爱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爱南国非也。异日者,秦在河西晋,国去梁千里,:徐广曰:“魏国之界千里。又云河南梁县有注城。”:河西,同州也。晋国都绛州,魏都安邑,皆在河东,去大梁有千里也。有河山以阑之,有周韩以间之。从林乡军:徐广曰:“林乡在宛县。”:刘氏云“林,地名,盖春秋时郑地之棐林,在大梁之西北”。徐广云在宛陵也。:括地志云:“宛陵故城在郑州新郑县东北三十八里,本郑旧县也。”按刘徐二说,是其地也。以至于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徐广曰:“一作‘城’也。”:囿即圃田。圃田,郑薮,属魏。徐广云一作“城”。而战国策作“国中”。正义括地志云:“圃田泽在郑州管城县东三里。周礼云豫州薮曰圃田也。”边城尽拔,文台堕,:文台,台名。列士传曰“隐陵君施酒文台”也。:堕,许规反。括地志云:“文台在曹州冤句县西北六十五里也。”垂都焚,:徐广曰:“一云‘魏山都焚’。句阳有垂亭。”:垂,地名。有庙曰都。并魏邑名。林木伐,麋鹿尽,而国继以围。又长驱梁北,东至陶卫之郊,:陶,曹州定陶也。卫即宋州楚丘县,卫文公都之,秦兵历取其郊也。北至平监。:徐广曰:“平县属河南。平,或作‘乎’字。史记齐阚止作‘监’字。阚在东平须昌县。”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山,华山也。华山之东南,七国时邓州属韩,汝州属魏。华山之北,同、华、银、绥并魏地也。河外河内,:河外谓华州以东至虢、陕,河内谓蒲州以东至怀、卫也。大县数十,:徐广曰:“一作‘百’。”名都数百。:徐广曰:“一作‘十’。”秦乃在河西晋,去梁千里,而祸若是矣,又况於使秦无韩,有郑地,无河山而阑之,无周韩而间之,去大梁百里,祸必由此矣。 异日者,从之不成也,:从音足松反。楚、魏疑而韩不可得也。今韩受兵三年,秦桡之以讲,:桡音尼孝反。谓韩被秦之兵,桡扰已经三年,云欲讲说与韩和。识亡不听,:识犹知也。故战国策云“韩知亡犹不听”也。投质於赵,请为天下雁行顿刃,楚、赵必集兵,皆识秦之欲无穷也,非尽亡天下之国而臣海内,必不休矣。是故臣原以从事王,:从音足松反。从事,言合从事王也。战国策亦然。王速受楚赵之约,而挟韩之质:言韩以质子入赵,则赵挟韩质而亲韩也。以存韩,而求故地,韩必效之。:效犹致也,谓致故地於赵也。:无忌令魏王速受楚、赵之从。赵、楚挟持韩之质以存韩,而魏以求地,韩必效之,胜於与秦伐韩又与秦邻之祸殃也。此士民不劳而故地得,其功多於与秦共伐韩,而又与彊秦邻之祸也。 夫存韩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时已。通韩上党於共、甯,:徐广曰:“朝歌有甯乡。”:共,卫州共城县。甯,怀州脩武县,本殷之甯邑。韩诗外传云“武王伐纣,勒兵於甯,故曰脩武”。今魏开通共甯之道,使韩上党得直路而行也。使道安成,:括地志云:“故安城在郑州原武县东南二十里。”时属魏也。出入赋之,是魏重质韩以其上党也。今有其赋,足以富国。韩必德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是韩则魏之县也。魏得韩以为县,卫、大梁、河外必安矣。今不存韩,二周、安陵必危,楚、赵大破,卫、齐甚畏,天下西乡而驰秦入朝而为臣不久矣。 二十年,秦围邯郸,信陵君无忌矫夺将军晋鄙兵以救赵,:括地志云:“魏德故城一名晋鄙城,在卫县西北五十里,即公子无忌矫夺晋鄙兵,故名魏德城也。”赵得全。无忌因留赵。二十六年,秦昭王卒。 三十年,无忌归魏,率五国兵攻秦,败之河外,走蒙骜。魏太子增质於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增。或为增谓秦王:按:战国策作“苏秦为公子增谓秦王”。曰:“公孙喜:战国策作“公孙衍”。固谓魏相曰‘请以魏疾击秦,秦王怒,必囚增。魏王又怒,击秦,秦必伤’。今王囚增,是喜之计中也。故不若贵增而合魏,以疑之於齐、韩。”秦乃止增。 三十一年,秦王政初立。 三十四年,安釐王卒,太子增立,是为景湣王。:系本云:“安釐王生景湣王午。”信陵君无忌卒。 景湣王元年,秦拔我二十城,以为秦东郡。二年,秦拔我朝歌。■徙野王。:徐广曰:“卫从濮阳徙野王。”三年,秦拔我汲。五年,秦拔我垣、蒲阳、衍。:徐广曰:“十二年献城秦。”:括地志云:“故垣地本魏王垣也,在绛州垣县西北二十里。蒲邑故城在隰州隰川县南四十五里。”在蒲水之北,故曰蒲阳。衍,地名,在郑州。十五年,景湣王卒,子王假立。 王假元年,燕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之。:徐广曰:“二年,新郑反。” 三年,秦灌大梁,虏王假,:列女传曰:“秦杀假。”遂灭魏以为郡县。 太史公曰:吾適故大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沟而灌大梁,三月城坏,王请降,遂灭魏。”说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国削弱至於亡,余以为不然。天方令秦平海内,其业未成,魏虽得阿衡之佐,曷益乎?:按:谯周曰“以予所闻,所谓天之亡者,有贤而不用也,如用之,何有亡哉?使纣用三仁,周不能王,况秦虎狼乎?” 毕公之苗,因国为姓。大名始赏,盈数自正。胤裔繁昌,系载忠正。杨干就戮,智氏奔命。文始建侯,武实彊盛。大梁东徙,长安北侦。卯既无功,卬亦外聘。王假削弱,虏於秦政。
卷四十五 韩世家第十五
韩之先与周同姓,:按:左氏传云“邗、晋、应、韩,武之穆”,是武王之子,故诗称“韩侯出祖”,是有韩而先灭。今据此文,云“其後裔事晋,封于韩原,曰韩武子”,则武子本是韩侯之後,晋又封之於韩原,即今之冯翊韩城是也。然按系本及左传旧说,皆谓韩万是曲沃桓叔之子,即是晋之支庶。又国语叔向谓韩宣子能修武子之德,起再拜谢曰“自桓叔已下,嘉吾子之赐”,亦言桓叔是韩之祖也。今以韩侯之後别有桓叔,非关曲沃之桓叔,如此则与太史公之意亦有违。姓姬氏。其後苗裔事晋,得封於韩原,:括地志云:“韩原在同州韩城县西南八里。又韩城在县南十八里,故古韩国也。古今地名云韩武子食菜於韩原故城也。”曰韩武子。武子後三世:系本云:“万生赇伯,赇伯生定伯简,简生舆,舆生献子厥。有韩厥,从封姓为韩氏。 韩厥,晋景公之三年,晋司寇屠岸贾将作乱,诛灵公之贼赵盾。赵盾已死矣,欲诛其子赵朔。韩厥止贾,贾不听。厥告赵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绝赵祀,死不恨矣。”韩厥许之。及贾诛赵氏,厥称疾不出。程婴、公孙杵臼之藏赵孤赵武也,厥知之。 景公十一年,厥与郤克将兵八百乘伐齐,败齐顷公于鞍,:音安。括地志云:“故鞍城今俗名马鞍城,在济州平阴县十里。”获逢丑父。於是晋作六卿,而韩厥在一卿之位,号为献子。 晋景公十七年,病,卜大业之不遂者为祟。韩厥称赵成季之功,今後无祀,以感景公。景公问曰:“尚有世乎?”厥於是言赵武,而复与故赵氏田邑,续赵氏祀。 晋悼公之七年,韩献子老。献子卒,子宣子代。宣字徙居州。:宣子名起。州,今在河内是也。:括地志云:“怀州武德县本周司寇苏忿生之州邑也。” 晋平公十四年,吴季札使晋,曰:“晋国之政卒归於韩、魏、赵矣。”晋顷公十二年,韩宣子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晋定公十五年,宣子与赵简子侵伐范、中行氏。宣子卒,子贞子代立。贞子徙居平阳。:系本作“平子”,名须,宣子子也。又云“景子居平阳”。平阳在山西。宋忠曰“今河东平阳县”。:平阳,晋州城是。 贞子卒,子简子代。:徐广曰:“史记多无简子、庄子,而云贞子生康子。班氏亦同。”:徐广云:“史记多无简子、庄子,而云贞子生康子。班氏亦同。”按:系本有简子,名不信;庄子,名庚。赵系家亦有简子,名不佞。简子卒,子庄子代。庄子卒,子康子:名虎。代。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共败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於诸侯。 康子卒,子武子:名启章。代。武子二年,伐郑,杀其君幽公。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纪年及系本皆作“景子”,名处。 景侯虔元年,伐郑,取雍丘。二年,郑败我负黍。 六年,与赵、魏俱得列为诸侯。 九年,郑围我阳翟。景侯卒,子列侯取立。:系本作“武侯”。 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徐广曰:“六年救鲁也。”:战国策作“杀韩傀”,高诱曰“韩傀,侠侯累也”。九年,秦伐我宜阳,取六邑。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按:纪年无文侯,系本无列侯。是岁魏文侯卒。 文侯二年,伐郑,取阳城。伐宋,到彭城,执宋君。七年,伐齐,至桑丘。郑反晋。九年,伐齐,至灵丘。:灵丘,蔚州县也,此时属燕也。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 哀侯元年,与赵、魏分晋国。二年,灭郑,因徙都郑。:按:纪年魏武侯二十一年,韩灭郑,哀侯入于郑。二十二年,晋桓公邑哀侯于郑。是韩既徙都,因改号曰郑,故战国策谓韩惠王曰郑惠王,犹魏徙大梁称梁王然也。 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而子懿侯立。:按:年表懿侯作“庄侯”。又纪年云“晋桓公邑哀侯于郑,韩山坚贼其君哀侯而立韩若山”。若山即懿侯也,则韩严为韩山坚也。而战国策又有韩仲子,名遂,又恐是韩严也。 懿侯二年,魏败我马陵。:在魏州元城县东南一里。五年,与魏惠王会宅阳。:在郑州也。九年,魏败我澮。:徐广曰:“大雨三月也。”:澮,古外反,在陵州澮水之上也。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 昭侯元年,秦败我西山。二年,宋取我黄池。:徐广曰:“在平丘。”魏取硃。六年,伐东周,:河南巩县。取陵观、邢丘。 八年,申不害相韩,脩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 十年,韩姬弑其君悼公。:纪年“姬”亦作“”,并音羊之反。姬是韩大夫,而王邵亦云不知悼公何君也。十一年,昭侯如秦。二十二年,申不害死。二十四年,秦来拔我宜阳。 二十五年,旱,作高门。屈宜臼:许慎曰:“屈宜臼,楚大夫,在魏也。”曰:“昭侯不出此门。何也?不时。吾所谓时者,非时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时。昭侯尝利矣,不作高门。往年秦拔宜阳,今年旱,昭侯不以此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此谓‘时绌举赢’。”:徐广曰:“时衰秏而作奢侈。”二十六年,高门成,昭侯卒,:按:纪年“郑昭侯武薨,次威侯立。威侯七年,与邯郸围襄陵。五月,梁惠王会威侯于巫沙。十月,郑宣王朝梁”,不见威侯之卒。下败韩举在威侯八年,而此系家即以为宣惠王之年。又上有杀悼公,悼公又不知是谁之谥。则韩微小,国史失代系,故此文及系本不同,盖亦不可复考。果不出此门。子宣惠王立。 宣惠王五年,张仪相秦。八年,魏败我将韩举。:韩举则是韩将不疑,而纪年云韩举,赵将,盖举先为赵将,後入韩。又纪年云其败当韩威王八年,是不同也。十一年,君号为王。与赵会区鼠。十四,秦伐败我鄢。:徐广曰:“颍川鄢陵县。音於乾反。”:今许州鄢陵县西北十五里有鄢陵故城是也。 十六年,秦败我脩鱼,:地名。虏得韩将宧、申差於浊泽。:徐广曰:“一云鲠、申差。长社有浊泽。”:宧、申差,二将。宧音瘦,亦作“鲠”。:按:浊泽者盖误,当作“观泽”。年表云“秦惠文王更元八年,与韩战,斩首八万。韩宣惠王十六年,秦败我脩鱼,得将军申差。魏哀王二年,齐败我观泽。赵武灵王九年,与韩、魏击秦。齐湣王七年,败魏、赵观泽”,浊泽定误矣。徐广又云“浊泽在长社”,不晓错误之甚。括地志云“观泽在魏州顿丘县东十八里”。韩氏急,公仲:韩相国,名侈。谓韩王曰:“与国非可恃也。今秦之欲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张仪为和於秦,赂以一名都,具甲,与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计也。”:一,谓名都也。二,谓使不伐韩而又与之伐楚也。韩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警,戒也。战国策作“卫”。将西购於秦。:战国策作“讲”。讲亦谋议,与购求意通。楚王闻之大恐,召陈轸告之。陈轸曰:“秦之欲伐楚久矣,今又得韩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韩并兵而伐楚,此秦所祷祀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国必伐矣。王听臣为之警四境之内,起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使信王之救己也。纵韩不能听我,韩必德王也,:言韩王信楚之救,虽不能听待楚救至,折入於秦,犹德於楚也。必不为雁行以来,:言韩以楚必救己,己虽随秦来战,犹德於王,故不为雁行而来,言不同心旅进也。是秦韩不和也,兵虽至,楚不大病也。为能听我绝和於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韩。韩之南交楚,必轻秦;轻秦,其应秦必不敬:是因秦、韩之兵而免楚国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内,兴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谓韩王曰:“不穀国虽小,已悉发之矣。原大国遂肆志於秦,不穀将以楚殉韩。”:殉,从死也。言以死助韩。韩王闻之大说,乃止公仲之行。:止不令西之秦。公仲曰:“不可。夫以实伐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虚名,而轻绝彊秦之敌,王必为天下大笑。且楚韩非兄弟之国也,又非素约而谋伐秦也。已有伐形,因发兵言救韩,此必陈轸之谋也。且王已使人报於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轻欺彊秦而信楚之谋臣,恐王必悔之。”韩王不听,遂绝於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韩,大战,楚救不至韩。十九年,大破我岸门。:徐广曰:“颍阴有岸亭。”:括地志云:“岸门在许州长社县西北十八里,今名西武亭矣。”太子仓质於秦以和。 二十一年,:徐广曰:“周王赧之三年也。”与秦共攻楚,:徐广曰:“围景痤也。”败楚将屈丐,斩首八万於丹阳。:故楚都,在今均州。:左传释例云:“楚居丹阳,今枝江县故城是也。”是岁,宣惠王卒,太子仓立,是为襄王。:徐广曰:“一云周赧王六年,韩襄哀王三年,张仪死。赧王九年,襄哀王六年,秦昭王立。” 襄王四年,与秦武王会临晋。其秋,秦使甘茂攻我宜阳。五年,秦拔我宜阳,:括地志云:“故韩城一名宜阳城,在洛州福昌县东十四里,韩宜阳城也。”斩首六万。秦武王卒。六年,秦复与我武遂。九年,秦复取我武遂。十年,太子婴朝秦而归。:徐广曰:“与秦会临晋,因至咸阳而还。”十一年,秦伐我,取穰。:穰,人羊反,邓州县也。郭仲产南雍州记云:“楚之别邑。秦初侵楚,封公子悝为穰侯。後属韩,秦昭王取之也。”与秦伐楚,败楚将唐眛。 十二年,太子婴死。公子咎、公子虮虱争为太子。时虮虱质於楚。苏代谓韩咎曰:“虮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今楚兵十馀万在方城之外,:方城,楚之北境。之外,北境之北也。:括地志云:“方城山在许州叶县西南十八里。左传云楚大夫屈完对齐侯曰‘楚国方城以为城’,杜注云‘方城山在南阳叶县南’。”公何不令楚王筑万室之都雍氏之旁,:徐广曰:“在阳翟。”正义括地志云:“故雍氏城在洛州阳翟县二十五里。故老云黄帝臣雍父作杵臼也。”韩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将矣。公因以韩楚之兵奉虮虱而内之,其听公必矣,必以楚韩封公也。”韩咎从其计。 楚围雍氏,:徐广曰:“秦本纪惠王後元十三年,周赧王三年,楚怀王十七年,齐湣王十二年,皆云‘楚围雍氏’。纪年於此亦说‘楚景翠围雍氏。韩宣王卒,秦助韩共败楚屈丐’。又云‘齐、宋围煮枣’。皆与史记年表及田完世家符同。然则此卷所云‘襄王十二年,韩咎从其计’以上,是楚後围雍氏,赧王之十五年事也。又说‘楚围雍氏’以下,是楚前围雍氏,赧王之三年事。”韩求救於秦。秦未为发,使公孙昧入韩。公仲曰:“子以秦为且救韩乎?”对曰:“秦王之言曰‘请道南郑、蓝田,:南郑,梁州县。蓝田,雍州县。秦王言或出雍州西南至郑,或出雍州东南历蓝田出峣关,俱绕楚北境以待韩使而东救雍氏。如此迟缓,近不合於楚矣。出兵於楚以待公’,殆不合矣。”:殆不合於南郑。公仲曰:“子以为果乎?”对曰:“秦王必祖张仪之故智。:徐广曰:“祖者,宗之习之谓也。故智,犹前时谋计也。”楚威王攻梁也,张仪谓秦王曰:‘与楚攻魏,魏折而入於楚,韩固其与国也,是秦孤也。不如出兵以到之,:到,欺也,犹俗云“张到”。然战国策作“劲”,劲,强也。魏楚大战,秦取西河之外以归。’今其状阳言与韩,其实阴善楚。公待秦而到,必轻与楚战。楚阴得秦之不用也,必易与公相支也。:言楚阴知秦,不为公用,亦必易为公相支拒也。公战而胜楚,遂与公乘楚,施三川而归。:施犹设也。三川,周天子都也。言韩战胜楚,则秦与韩驾御於楚,即於天子之都,张设救韩之功,行霸王之迹,加威诸侯,乃归咸阳是也。公战不胜楚,楚塞三川守之,:楚乃塞南河四关守之,韩不能救三川。公不能救也。窃为公患之。司马庚:徐广曰:“一作‘唐’。”三反於郢,甘茂与昭鱼:徐广曰:“楚相国。”:战国策谓之昭惇。遇於商於,其言收玺,:刘氏云“诈言昭鱼来秦,欲得秦官之印玺”。收即取之义也。实类有约也。”公仲恐,曰:“然则柰何?”曰:“公必先韩而後秦,先身而後张仪。:先以身存韩之计,而後知张仪为秦到魏之计,不如急以国合於齐楚。公不如亟以国合於齐楚,齐楚必委国於公。公之所恶者张仪也,:恶,乌故反。公孙昧言公仲所恶者张仪到魏之计,虽以国合於齐楚,其实犹不轻欺无秦也。`其实犹不无秦也。”於是楚解雍氏围。:徐广曰:“甘茂传云‘楚怀王以兵围韩雍氏,韩使公仲告急於秦,秦昭王新立,不肯救。甘茂为韩言之,乃下师於殽以救韩也’。又云‘周赧王十五年,韩襄王十二年,秦击楚,斩首二万,败楚襄城,杀景缺’。周本纪赧王八年之後云‘楚围雍氏’,此当韩襄王十二年,魏哀王十九年。纪年於此亦说‘楚入雍氏,楚人败’。然尔时张仪已死十年矣。”:自此已上十二年,并是楚後围雍氏,赧王之十五年一段事也。前注徐广云“‘楚围雍氏’之下,是楚前围雍氏,赧王三年事”,徐说非也。徐见下文云“先身而後张仪”及“公之所恶者张仪也”,言张仪尚存,楚又两度围雍氏,故生此前後之见,甚误也。然是公孙昧卻述张仪时事,说韩相公仲耳。 苏代又谓秦太后弟琇戎:徐广曰:“号新城君。”:琇,姓;戎,名。秦宣太后弟,号新城君。曰:“公叔伯婴恐秦楚之内虮虱也,:按战国策,公叔伯婴与虮虱及公子咎并是襄王子。然伯婴即太子婴,婴前死,故咎与虮虱又争立。此取战国策说,伯婴未立之先亦与虮虱争立,故事重而文倒也。公何不为韩求质子於楚?:令韩求楚,更以别人为质,以替虮虱也。:为,于伪反。後同。楚王听入质子於韩,:质子,虮虱也。:质子,虮虱。苏代令琇戎为韩求虮虱入於韩,楚不听。公叔伯婴知秦楚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於秦楚。“楚王听入质子於韩”当云“楚王不听入质子於韩”,承前脱“不”字耳。次下云“知秦楚不以虮虱为事”,重明脱“不”字。则公叔伯婴知秦楚之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於秦楚。秦楚挟韩以窘魏,魏氏不敢合於齐,是齐孤也。公又为秦求质子於楚,:令琇戎教秦,於楚索韩所送质子,令入之於秦也。楚不听,怨结於韩。韩挟齐魏以围楚,楚必重公。:言韩合齐魏以围楚,楚必尊重琇戎以求秦救矣。公挟秦楚之重以积德於韩,公叔伯婴必以国待公。”於是虮虱竟不得归韩。:自此已前苏代数计皆不成,故韩竟立咎为太子也。韩立咎为太子。齐、魏王来。:苏代为韩立计,故得齐、魏王来。 十四年,与齐、魏王共击秦,至函谷而军焉。十六年,秦与我河外及武遂。襄王卒,太子咎立,是为釐王。 釐王三年,使公孙喜率周、魏攻秦。秦败我二十四万,虏喜伊阙。五年,秦拔我宛。:宛,於元反。宛,邓州县也,时属韩也。六年,与秦武遂地二百里。:此武遂及上武遂皆宜阳近地。十年,秦败我师于夏山。十二年,与秦昭王会西周而佐秦攻齐。齐败,湣王出亡。十四年,与秦会两周间。二十一年,使暴烝:音捐。韩将姓名。救魏,为秦所败,烝走开封。 二十三年,赵、魏攻我华阳。:司马彪云:“华阳,山名,在密县。”郑州管城县南四十里。韩告急於秦,秦不救。韩相国谓陈筮:徐广曰:“一作‘筌’。”:徐广云一作“荃”。战国策作“田荼”。曰:“事急,原公虽病,为一宿之行。”陈筮见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来。”陈筮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可以为公之主使乎?夫冠盖相望,告敝邑甚急,公来言未急,何也?”陈筮曰:“彼韩急则将变而佗从,以未急,故复来耳。”穰侯曰:“公无见王,请今发兵救韩。”八日而至,败赵、魏於华阳之下。是岁,釐王卒,子桓惠王立。 桓惠王元年,伐燕。九年,秦拔我陉,城汾旁。:陉音刑。秦拔陉城於汾水之旁。陉故城在绛州曲沃县西北二十里汾水之旁也。十年,秦击我於太行,:太行山在怀州河内县北二十五里也。我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十四年,秦拔赵上党,:韩上党也。从太行山西北泽、潞等州是也。杀马服子卒四十馀万於长平。十七年,秦拔我阳城、负黍。:徐广曰:“负黍在阳城。”:古今地名云:“负黍在洛州阳城西三十七里也。”二十二年,秦昭王卒。二十四年,秦拔我城皋、荥阳。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党。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 三十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立。 王安五年,秦攻韩,韩急,使韩非使秦,秦留非,因杀之。 九年,秦虏王安,尽入其地,为颍州郡。韩遂亡。:亡在秦始皇帝十七年。 太史公曰:韩厥之感晋景公,绍赵孤之子武,以成程婴、公孙杵臼之义,此天下之阴德也。韩氏之功,於晋未睹其大者也。然与赵、魏终为诸侯十馀世,宜乎哉!韩氏之先,实宗周武。事微国小,春秋无语。後裔事晋,韩原是处。赵孤克立,智伯可取。既徙平阳,又侵负黍。景赵俱侯,惠又僭主。秦败脩鱼,魏会区鼠。韩非虽使,不禁狼虎。
卷四十六 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陈完者,陈厉公他:他音徒何反。此系家以他为厉公,而左传厉公名跃,陈系家又有利公跃,利即厉也,是厉公名跃。盖他是厉公之兄,立未逾年,无谥。今此云“厉公他”,非也。他一名五父,故经云“蔡人杀陈他”,传又云“蔡人杀五父”是也。之子也。完生,周太史过陈,陈厉公使卜完,卦得观之否:“是为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而在异国乎?非此其身也,在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姜姓,四岳之後。:杜预云:“姜姓之先,为尧四岳也。”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陈湣公,周敬王四十一年为楚惠王灭。齐简公,周敬王三十九年被田常所杀。 厉公者,陈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文公卒,厉公兄鲍立,是为桓公。桓公与他异母。及桓公病,蔡人为他杀桓公鲍及太子免而立他,为厉公。厉公既立,娶蔡女。蔡女淫於蔡人,数归,厉公亦数如蔡。桓公之少子林怨厉公杀其父与兄,乃令蔡人诱厉公而杀之。林自立,是为庄公。故陈完不得立,为陈大夫。厉公之杀,以淫出国,故春秋曰“蔡人杀陈他”,罪之也。 庄公卒,立弟杵臼,是为宣公。宣公二十一年,杀其太子御寇。御寇与完相爱,恐祸及己,完故奔齐。齐桓公欲使为卿,辞曰:“羁旅之臣幸得免负檐,君之惠也,不敢当高位。”桓公使为工正。:工巧之长,若将作大匠。齐懿仲欲妻完,卜之,占曰:“是谓凤皇于蜚,和鸣锵锵。有妫之後,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与京。”卒妻完。完之奔齐,齐桓公立十四年矣。 完卒,谥为敬仲。仲生■孟夷。:系本作“夷孟思”。盖是名,孟夷字也。敬仲之如齐,以陈字为田氏。:徐广曰:“应劭云始食菜地於田,由是改姓田氏。”:据如此云,敬仲奔齐,以陈田二字声相近,遂以为田氏。应劭云“始食菜於田”,则田是地名,未详其处。:案:敬仲既奔齐,不欲称本国故号,故改陈字为田氏。 田■孟夷生湣孟庄,:徐广曰:“一作‘芷’。”:系本作“闽孟克”。芷,昌改反。田湣孟庄生文子须无。田文子事齐庄公。 晋之大夫栾逞:音盈。史记多作“逞”字。作乱於晋,来奔齐,齐庄公厚客之。晏婴与田文子谏,庄公弗听。 文子卒,生桓子无宇。田桓子无宇有力,事齐庄公,甚有宠。 无宇卒,生武子开与釐子乞。:釐音僖。田釐子乞事齐景公为大夫,其收赋税於民以小斗受之,其禀予民以大斗,行阴德於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齐众心,宗族益彊,民思田氏。晏子数谏景公,景公弗听。已而使於晋,与叔向私语曰:“齐国之政卒归於田氏矣。” 晏婴卒後,范、中行氏反晋。晋攻之急,范、中行请粟於齐。田乞欲为乱,树党於诸侯,乃说景公曰:“范、中行数有德於齐,齐不可不救。”齐使田乞救之而输之粟。 景公太子死,後有宠姬曰芮子,:徐广曰:“一作‘粥子’。”生子荼。:音舒。又如字。景公病,命其相国惠子:名夏。与高昭子:名张。以子荼为太子。景公卒,两相高、国立荼,是为晏孺子。而田乞不说,欲立景公他子阳生。阳生素与乞欢。晏孺子之立也,阳生奔鲁。田乞伪事高昭子、国惠子者,每朝代参乘,言曰:“始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谋作乱。”又绐大夫曰:“高昭子可畏也,及未发先之。”诸大夫从之。田乞、鲍牧与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高昭子。昭子闻之,与国惠子救公。公师败。田乞之众追国惠子,惠子奔莒,遂返杀高昭子。晏圉奔鲁。 田乞使人之鲁,迎阳生。阳生至齐,匿田乞家。请诸大夫曰:“常之母有鱼菽之祭,幸而来会饮。”会饮田氏。田乞盛阳生橐中,:橐音讬。橐中谓皮橐之中。置坐中央。发橐,出阳生,曰:“此乃齐君矣。”大夫皆伏谒。将盟立之,田乞诬曰:“吾与鲍牧谋共立阳生也。”鲍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诸大夫欲悔,阳生乃顿首曰:“可则立之,不可则已。”鲍牧恐祸及己,乃复曰:“皆景公之子,何为不可!”遂立阳生於田乞之家,是为悼公。乃使人迁晏孺子於骀,:音台,又音台。贾逵云:“齐地也。”而杀孺子荼。悼公既立,田乞为相,专齐政。 四年,田乞卒,子常代立,是为田成子。 鲍牧与齐悼公有郄,弑悼公。齐人共立其子壬,是为简公。田常成子与监止:监,一作“阚”。:上音如字,又音苦滥反。监,姓也。名止。俱为左右相,相简公。田常心害监止,监止幸於简公,权弗能去。於是田常复脩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芑,归乎田成子!”:言妪之采芑菜皆归入於田成子,以刺齐国之政将归陈。齐大夫朝,御鞅:御,官也;鞅,名也。亦田氏之族。谏简公曰:“田、监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君弗听。 子我者,监止之宗人也,:案:齐系家云“子我夕”,贾逵云“即监止也”。寻其文意,当是监止。今云“宗人”,盖太史误也。常与田氏有卻。田氏疏族田豹事子我有宠。子我曰:“吾欲尽灭田氏適,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於田氏疏矣。”不听。已而豹谓田氏曰:“子我将诛田氏,田氏弗先,祸及矣。”子我舍公宫,田常兄弟四人乘如公宫,欲杀子我。子我闭门。简公与妇人饮檀台,:在青州临淄县东北一里。将欲击田常。太史子馀曰:“田常非敢为乱,将除害。”简公乃止。田常出,闻简公怒,恐诛,将出亡。田子行曰:“需,事之贼也。”:需音须。需者,疑也。疑必致难,故云事之贼也。田常於是击子我。子我率其徒攻田氏,不胜,出亡。田氏之徒追杀子我及监止。 简公出奔,田氏之徒追执简公于徐州。:徐音舒。徐州,齐邑,薛县是也,非九州之徐。:齐之西北界上地名,在勃海郡东平县也。简公曰:“蚤从御鞅之言,不及此难。”田氏之徒恐简公复立而诛己,遂杀简公。简公立四年而杀。於是田常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为相。 田常既杀简公,惧诸侯共诛己,乃尽归鲁、卫侵地,西约晋、韩、魏、赵氏,南通吴、越之使,脩功行赏,亲於百姓,以故齐复定。 田常言於齐平公曰:“德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罚人之所恶,臣请行之。”行之五年,齐国之政皆归田常。田常於是尽诛鲍、晏、监止及公族之彊者,而割齐自安平以东:徐广曰:“安平在北海。”:案:司马彪郡国志“北海东安平,六国时曰安平”,则徐广云在北海是。正义括地志云:“安平城在青州临淄县东十九里,古纪国之酅邑。”青州即北海郡也。至琅邪,自为封邑。:琅邪,沂州也。从安平已东,莱、登、沂、密等州皆自为田常封邑也。封邑大於平公之所食。 田常乃选齐国中女子长七尺以上为後宫,後宫以百数,而使宾客舍人出入後宫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馀男。:案:鲍昱云“陈成子有数十妇,生男百馀人”,与此亦异。然谯允南案春秋,陈恆为人,虽志大负杀君之名,至於行事亦脩整,故能自保,固非苟为禽兽之行。夫成事在德,虽有奸子七十,祇以长乱,事岂然哉?言其非实也。 田常卒,子襄子盘:徐广曰:“盘,一作‘塈’。”:徐广云一作“塈”。音许既反。系本作“班”。代立,相齐。常谥为成子。 田襄子既相齐宣公,三晋杀知伯,:徐广曰:“宣公之三年时也。”分其地。襄子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齐都邑大夫,与三晋通使,且以有齐国。 襄子卒,子庄子白:系本名伯。立。田庄子相齐宣公。宣公四十三年,伐晋,毁黄城,围阳狐。:括地志云:“故黄城在魏州冠氏县南十里。阳狐郭在魏州元城县东北三十二里也。”明年,伐鲁、葛及安陵。:括地志云:“故鲁城在许昌县南四十里,本鲁朝宿邑。长葛故城在许州长葛县北十三里,郑之葛邑也。鄢陵故城在许州鄢陵县西北十五里。李奇云六国时为安陵也。”明年,取鲁之一城。 庄子卒,子太公和立。:案:纪年“齐宣公十五年,田庄子卒。明年,立田悼子。悼子卒,乃次立田和”。是庄子後有悼子。盖立年无几,所以作系本及记史者不得录也。而庄周及鬼谷子亦云“田成子杀齐君,十二代而有齐国”。今据系本、系家,自成子至王建之灭,唯祇十代;若如纪年,则悼子及侯剡即有十二代,乃与庄子、鬼谷说同,明纪年亦非妄。田太公相齐宣公。宣公四十八年,取鲁之郕。:音城。括地志云:“故郕城在兗州泗水县西北五十里。说文云‘郕,鲁孟氏邑’是也。”明年,宣公与郑人会西城。伐卫,取毌丘。:毌音贯,古国名,卫之邑。今作“毌”者,字残缺耳。:括地志云:“故贯城即古贯国,今名蒙泽城,在曹州济阴县南五十六里也。”宣公五十一年卒,田会自廪丘反。:纪年“宣公五十一年,公孙会以廪丘叛於赵。十二月,宣公薨”。於周正为明年二月。 宣公卒,子康公贷立。:徐广曰:“十一年,伐鲁,取最。”:贷音土代反。最音祖外反。贷立十四年,淫於酒妇人,不听政。太公乃迁康公於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明年,鲁败齐平陆。:徐广曰东平平陆。:兗州县也。 三年,太公与魏文侯会浊泽,:徐广曰:“康公之十六年。”:徐广云“康公十六年”,盖依年表为说,而不省此上文“贷立十四年”,又云“明年会平陆”,“又三年会浊泽”,则是十八年,表及此注并误也。求为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诸侯,请立齐相田和为诸侯。周天子许之。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为齐侯,列於周室,纪元年。 齐侯太公和立二年,和卒,:徐广曰:“伐鲁,破之。”子桓公午立。:纪年“齐康公五年,田侯午生。二十二年,田侯剡立。後十年,齐田午弑其君及孺子喜而为公”。春秋後传亦云“田午弑田侯及其孺子喜而兼齐,是为桓侯”。与此系家不同也。桓公午五年,秦、魏攻韩,韩求救於齐。齐桓公召大臣而谋:谓驺忌、段干朋。如战国策威王二十六年邯郸之役有此谋臣耳。又南梁之难在宣王二年,有驺子、田忌、孙膑之谋。战国策又有张田。其辞前後交互,是记史者所取各异,故不同耳。曰:“蚤救之孰与晚救之?”驺忌曰:“不若勿救。”段干朋:段干,姓;朋,名也。战国策作“段干纶”。曰:“不救,则韩且折而入於魏,不若救之。”田臣思:战国策作“田期思”,纪年谓之徐州子期,盖即田忌也。曰:“过矣君之谋也!秦、魏攻韩、楚,赵必救之,是天以燕予齐也。”桓公曰:“善”。乃阴告韩使者而遣之。韩自以为得齐之救,因与秦、魏战。楚、赵闻之,果起兵而救之。齐因起兵袭燕国,取桑丘。:括地志云:“桑丘故城俗名敬城,在易州遂城县。”尔时齐伐燕桑丘,魏、赵来救之。魏、赵世家并云“伐齐至桑丘”,皆是易州。 六年,救卫。桓公卒,:案纪年,梁惠王十二年当齐桓公十八年,後威王始见,则桓公十九年而卒,与此不同。子威王因齐立。是岁,故齐康公卒,绝无後,奉邑皆入田氏。 齐威王元年,三晋因齐丧来伐我灵丘。:灵丘,河东蔚州县。案:灵丘此时属齐,三晋因丧伐之。韩、魏、赵世家云“伐齐至灵丘”,皆是蔚州。三年,三晋灭晋後而分其地。六年,鲁伐我,入阳关。:徐广曰:“在钜平。”:括地志云:“鲁阳关故城在兗州博城县南二十九里,西临汶水也。”晋伐我,至博陵。:在济州西界也。七年,卫伐我,取薛陵。九年,赵伐我,取甄。:音绢。即濮州甄城县也。 威王初即位以来,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间,诸侯并伐,国人不治。於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莱州胶水县南六十里即墨故城是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曰:“自子之守阿,誉言日闻。然使使视阿,田野不辟,民贫苦。昔日赵攻甄,子弗能救。卫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皆并烹之。遂起兵西击赵、卫,败魏於浊泽而围惠王。惠王请献观以和解,赵人归我长城。於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诸侯闻之,莫敢致兵於齐二十馀年。 驺忌子以鼓琴见威王,威王说而舍之右室。须臾,王鼓琴,驺忌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说,去琴按剑曰:“夫子见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琴操曰:“大弦者,君也,宽和而温。小弦者,臣也,清廉而不乱。”:大弦浊以温者君也。案:春秋後语“温”字作“春”,春气温,义亦相通也。蔡邕曰:“凡弦以缓急为清浊。琴,紧其弦则清,缦其弦则浊。”攫:徐广曰:“以爪持弦也。攫音己足反。”之深,醳:徐广曰:“一作‘舒’。”之愉者,:醳音释,与下文舍字并同。愉音舒也。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语音。”驺忌子曰:“何独语音,夫治国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说曰:“若夫语五音之纪,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国家而弭人民,又何为乎丝桐之间?”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夫复而不乱者,所以治昌也;连而径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调而天下治。夫治国家而弭人民者,无若乎五音者。”王曰:“善。” 驺忌子见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髡见之曰:“善说哉!髡有愚志,原陈诸前。”驺忌子曰:“谨受教。”淳于髡曰:“得全全昌,:案:得全,谓人臣事君之礼全具无失,故云得全也。全昌者,谓若无失则身名获昌,故云全昌也。失全全亡。”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毋离前。”:谓佩服此言,常无离心目之前。淳于髡曰:“豨膏棘轴,所以为滑也,然而不能运方穿。”:豨膏,猪脂也。棘轴,以棘木为车轴,至滑而坚也。然而穿孔若方,则不能运转,言逆理反经也。故下忌曰“请谨事左右”,言每事须顺从。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事左右。”淳于髡曰:“弓胶昔幹,:徐广曰:“一作‘乾’。”:音孤捍反。昔,久旧也。幹,弓幹也。徐广又曰一作“乾”。考工记作“啗幹”,则啗昔音相近。言作弓之法,以胶被昔幹而纳诸檠中,则是以势令合耳。所以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傅音附。罅音五嫁反。以言胶幹可以势暂合,而久亦不能常傅合於疏罅隙缝。以言人臣自宜弥缝得所,岂待拘以礼制法式哉。故下云“请自附於万人”是也。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自附於万民。”淳于髡曰:“狐裘虽敝,不可补以黄狗之皮。”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择君子,毋杂小人其间。”淳于髡曰:“大车不较,:较者,校量也。言有常制,若大车不较,则车不能载常任,琴不能成五音也。不能载其常任;琴瑟不较,不能成其五音。”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脩法律而督奸吏。”淳于髡说毕,趋出,至门,而面其仆曰:“是人者,吾语之微言五,其应我若响之应声,是人必封不久矣。”:新序曰:“齐稷下先生喜议政事。驺忌既为齐相,稷下先生淳于髡之属七十二人皆轻驺忌,以为设以微辞,驺忌必不能及,乃相与俱往见驺忌。淳于髡之徒礼倨,驺忌之礼卑。淳于髡等称辞,驺忌知之如应响,淳于髡等辞诎而去,驺忌之礼倨,淳于髡之礼卑。故所以尚干将、莫邪者,贵其立断也。所以尚骐骥者,为其立至也。必且历日旷久,则系氂能挈石,驽马亦能致远。是以聪明捷敏,人之美材也。”居期年,封以下邳,号曰成侯。 威王二十三年,与赵王会平陆。二十四年,与魏王会田於郊。魏王问曰:“王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案:韩婴诗外传以为齐宣王,其说异也。梁王曰:“若寡人国小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後各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万乘之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檀子,齐臣。檀,姓;子,美称,大夫皆称子。朌子,田朌也。黔夫及种首皆臣名。事悉具战国策也。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东取,泗上十二诸侯:邾、莒、宋、鲁之比。皆来朝。吾臣有朌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於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贾逵曰:“齐之北门西门也。言燕、赵之人畏见侵伐,故祭以求福。”徙而从者七千馀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将以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梁惠王惭,不怿而去。 二十六年,魏惠王围邯郸,赵求救於齐。齐威王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驺忌子曰:“不如勿救。”段干朋曰:“不救则不义,且不利。”威王曰:“何也?”对曰:“夫魏氏并邯郸,其於齐何利哉?且夫救赵而军其郊,是赵不伐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襄陵故城在兗州邹县也。以弊魏,邯郸拔而乘魏之弊。”威王从其计。 其後成侯驺忌与田忌不善,公孙阅:战国策作“公孙闳”。谓成侯忌曰:“公何不谋伐魏,田忌必将。战胜有功,则公之谋中也;战不胜,非前死则後北,而命在公矣。”於是成侯言威王,使田忌南攻襄陵。十月,邯郸拔,齐因起兵击魏,大败之桂陵。:在威王二十六年。:在曹州乘氏县东北二十一里。於是齐最彊於诸侯,自称为王,以令天下。 三十三年,杀其大夫牟辛。:徐广曰:“一作‘夫人’。”:牟辛,大夫姓字也。徐广曰一作“夫人”。案:年表亦作“夫人”。王劭案纪年云“齐桓公十一年杀其君母。宣王八年杀王后”。然则夫人之字,或如纪年之说。 三十五年,公孙阅又谓成侯忌曰:“公何不令人操十金卜於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战而三胜,声威天下。欲为大事,亦吉乎不吉乎’?”卜者出,因令人捕为之卜者,验其辞於王之所。田忌闻之,因率其徒袭攻临淄,求成侯,不胜而饹。:案:战国策田忌前败魏於马陵,因被构,不得入齐,非是居齐历十年乃出奔也。是时齐都临淄,且孟尝列传云“田忌袭齐之边邑”,其言为得,即与系家不同也。 三十六年,威王卒,子宣王辟彊立。 宣王元年,秦用商鞅。周致伯於秦孝公。 二年,魏伐赵。赵与韩亲,共击魏。赵不利,战於南梁。:晋太康地记曰:“战国谓梁为南梁者,别之於大梁、少梁也。”:括地志云:“故梁在汝州西南二百步。晋太康地记云‘战国时谓南梁者,别之於大梁、少梁也’。古蛮子邑也。”宣王召田忌复故位。韩氏请救於齐。宣王召大臣而谋曰:“蚤救孰与晚救?”驺忌子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则韩且折而入於魏,不如蚤救之。”:案:纪年威王十四年,田朌伐梁,战马陵。战国策南梁之难,有张田对曰“蚤救之”。此云邹忌者,王劭云“此时邹忌死已四年,又齐威时未称王,故战国策谓之田侯。今此以田侯为宣王,又横称邹忌,皆谬矣”。孙子:孙膑也。曰:“夫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於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愬於齐矣。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则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善。”乃阴告韩之使者而遣之。韩因恃齐,五战不胜,而东委国於齐。齐因起兵,使田忌、田婴将,:徐广曰:“婴,一作‘朌’。”孙子为师,救韩、赵以击魏,大败之马陵,:在宣王二年。杀其将庞涓,虏魏太子申。其後三晋之王皆因田婴朝齐王於博望,:括地志云:“博望故城在邓州向城县东南四十五里。”盟而去。:徐广曰:“表曰三年,与赵会博望伐魏。” 七年,与魏王会平阿南。:沛郡平阿县也。明年,复会甄。魏惠王卒。:明年,梁惠王卒。案纪年,梁惠王乃是齐湣王为东帝,秦昭王为西帝时。此时梁惠王改元称一年,未卒也。而系家以其後即为魏襄王之年,又以此文当齐宣王时,实所不能详考。明年,与魏襄王会徐州,诸侯相王也。十年,楚围我徐州。十一年,与魏伐赵,赵决河水灌齐、魏,兵罢。十八年,秦惠王称王。 宣王喜文学游说之士,自如驺衍、淳于髡、:赘婿,齐之稷下先生也。田骈、:白眠反。艺文志云田骈,齐人,游稷下,号天口骈,作田子二十五篇也。接予、:齐人。艺文志云接予二篇,在道家流。慎到、:赵人,战国时处士。艺文志作慎子四十二篇也。环渊:楚人。孟子传云环渊著书上下篇也。之徒七十六人,皆赐列第,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是以齐稷下学士复盛,且数百千人。:刘向别录曰:“齐有稷门,城门也。谈说之士期会於稷下也。”:刘向别录曰“齐有稷门,齐城门也。谈说之士期会於其下”。齐地记曰“齐城西门侧,系水左右有讲室,趾往往存焉”。盖因侧系水出,故曰稷门,古侧稷音相近耳。又虞喜曰“齐有稷山,立馆其下以待游士”,亦异说也。春秋传曰“莒子如齐,盟于稷门”。 十九年,宣王卒,子湣王地:系本名遂。立。 湣王元年,秦使张仪与诸侯执政会于齧桑。三年,封田婴於薛。四年,迎妇于秦。七年,与宋攻魏,败之观泽。 十二年,攻魏。楚围雍氏,:徐广曰:“在阳翟,属韩。”秦败屈丐。苏代谓田轸曰:“臣原有谒於公,其为事甚完,使楚利公,成为福,不成亦为福。今者臣立於门,客有言曰魏王谓韩冯、:徐广曰:“韩之公仲侈也。”张仪曰:‘煮枣将拔,:徐广曰:“在济阴宛朐。”齐兵又进,子来救寡人则可矣;不救寡人,寡人弗能拔。’:能犹胜也。言不胜其拔,故听齐拔之耳。此特转辞也。秦、韩之兵毋东,旬馀,则魏氏转韩从秦,秦逐张仪,:逐,随也。交臂而事齐楚,此公之事成也。”田轸曰:“柰何使无东?”对曰:“韩冯之救魏之辞,必不谓韩王曰‘冯以为魏’,必曰‘冯将以秦韩之兵东卻齐宋,冯因抟:徐广曰:“音专。专犹并合制领之谓也。”:抟音团,团谓握领也。徐作“专”,亦通。三国之兵,乘屈丐之弊,:屈丐,楚将,为秦所败,今更欲乘之。南割於楚,故地必尽得之矣’。张仪救魏之辞,必不谓秦王曰‘仪以为魏’,必曰‘仪且以秦韩之兵东距齐宋,仪将抟三国之兵,乘屈丐之弊,南割於楚,名存亡国,实伐三川:韩也。而归,此王业也’。公令楚王:公谓陈轸。与韩氏地,使秦制和,谓秦王曰‘请与韩地,而王以施三川,:施,张设也。言秦王於天子都张设迫胁也。韩氏之兵不用而得地於楚’。韩冯之东兵之辞且谓秦何?曰‘秦兵不用而得三川,伐楚韩以窘魏,魏氏不敢东,是孤齐也’。张仪之东兵之辞且谓何?曰‘秦韩欲地而兵有案,声威发於魏,魏氏之欲不失齐楚者有资矣’。魏氏转秦韩争事齐楚,楚王欲而无与地,:徐广曰:“楚王欲得魏来事己,而不欲与韩地也。”公令秦韩之兵不用而得地,有一大德也。:苏代谓陈轸,今秦韩之兵不战伐而得地,陈轸於秦韩岂不有大恩德。秦韩之王劫於韩冯、张仪而东兵以徇服魏,公常执左券:券,要也。左,不正也。言我以右执其左而责之。以责於秦韩,此其善於公而恶张子多资矣。”:左券下,右券上也。苏代说陈轸以上券令秦韩不用兵得地,而以券责秦韩卻韩冯、张仪以徇服魏,故秦韩善陈轸而恶张仪多取矣。 十三年,秦惠王卒。二十三年,与秦击败楚於重丘。:徐广曰:“表曰与秦击楚,使公子将,大有功。”二十四年,秦使泾阳君质於齐。二十五年,归泾阳君于秦。孟尝君薛文入秦,即相秦。文亡去。二十六年,:徐广曰:“孟尝君为相。”齐与韩魏共攻秦,至函谷军焉。二十八年,秦与韩河外以和,兵罢。二十九年,赵杀其主父。齐佐赵灭中山。:徐广曰:“三十年,田甲劫王,相薛文走。” 三十六年,王为东帝,秦昭王为西帝。苏代自燕来,入齐,见於章华东门。:左思齐都赋注曰:“齐小城北门也。”而此言东门,不知为是一门非邪?:括地志云:“齐城章华之东有闾门、武鹿门也。”齐王曰:“嘻,善,子来!秦使魏厓致帝,子以为何如?”对曰:“王之问臣也卒,而患之所从来微,原王受之而勿备称也。秦称之,天下安之,王乃称之,无後也。且让争帝名,无伤也。秦称之,天下恶之,王因勿称,以收天下,此大资也。且天下立两帝,王以天下为尊齐乎?尊秦乎?”王曰:“尊秦。”曰:“释帝,天下爱齐乎?爱秦乎?”王曰:“爱齐而憎秦。”曰:“两帝立约伐赵,孰与伐桀宋之利?”:宋世家云:“宋王偃,诸侯皆曰桀宋也。”王曰:“伐桀宋利。”对曰:“夫约钧,然与秦为帝而天下独尊秦而轻齐,释帝则天下爱齐而憎秦,伐赵不如伐桀宋之利,故原王明释帝以收天下,倍约宾秦,无争重,而王以其间举宋。夫有宋,卫之阳地危;:阳地,濮阳之地。:案:卫此时河南独有濮阳也。有济西,赵之阿东国危;:阿,东阿也。尔时属赵,故云东国危。有淮北,楚之东国危;:淮北,徐、泗也。东国谓下相、僮、取虑也。有陶、平陆,梁门不开。:陶,定陶,今曹州也。平陆,兗州县也,县在大梁东界。释帝而贷之以伐桀宋之事,国重而名尊,燕楚所以形服,天下莫敢不听,此汤武之举也。敬秦以为名,而後使天下憎之,此所谓以卑为尊者也。原王孰虑之。”於是齐去帝复为王,秦亦去帝位。 三十八年,伐宋。秦昭王怒曰:“吾爱宋与爱新城、阳晋同。:括地志云:“新城故城在宋州宋城县界。阳晋故城在曹州乘氏县西北三十七里。”韩聂与吾友也,而攻吾所爱,何也?”苏代为齐谓秦王曰:“韩聂之攻宋,所以为王也。齐彊,辅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事秦,是王不烦一兵,不伤一士,无事而割安邑也,:年表云秦昭王二十一年,魏纳安邑及河内。此韩聂之所祷於王也。”秦王曰:“吾患齐之难知。一从一衡,其说何也?”对曰:“天下国令齐可知乎?齐以攻宋,其知事秦以万乘之国自辅,不西事秦则宋治不安。:战国策作“宋地不安”。中国白头游敖之士皆积智欲离齐秦之交,伏式结轶:轶音侄。轶者,车辙也,言车辙往还如结也。战国策作“结靷”。西驰者,未有一人言善齐者也,伏式结轶东驰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何则?皆不欲齐秦之合也。何晋楚之智而齐秦之愚也!晋楚合必议齐秦,齐秦合必图晋楚,请以此决事。”秦王曰:“诺。”於是齐遂伐宋,宋王出亡,死於温。:怀州有温城。齐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晋,欲以并周室,为天子。泗上诸侯邹鲁之君皆称臣,诸侯恐惧。 三十九年,秦来伐,拔我列城九。 四十年,燕、秦、楚、三晋合谋,各出锐师以伐,败我济西。:徐广曰:“案其馀诸传无楚伐齐事。年表云楚取淮北。”王解而卻。燕将乐毅遂入临淄,尽取齐之宝藏器。湣王出亡,之卫。卫君辟宫舍之,称臣而共具。湣王不逊,人侵之。湣王去,走邹、鲁,有骄色,邹、鲁君弗内,遂走莒。楚使淖齿:淖音女教反。将兵救齐,因相齐湣王。淖齿遂杀湣王而与燕共分齐之侵地卤器。:卤掠齐宝器也。 湣王之遇杀,其子法章变名姓为莒太史敫:徐广曰:“音跃,一音皎。”家庸。太史敫女奇法章状貌,以为非恆人,怜而常窃衣食之,而与私通焉。淖齿既以去莒,莒中人及齐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惧其诛己也,久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於是莒人共立法章,是为襄王。以保莒城而布告齐国中:“王已立在莒矣。” 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为王后,是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种也,汙吾世。”终身不睹君王后。君王后贤,不以不睹故失人子之礼。 襄王在莒五年,田单以即墨攻破燕军,迎襄王於莒,入临菑。齐故地尽复属齐。齐封田单为安平君。:安平城在青州临淄县东十九里,古纪之酅邑也。 十四年,秦击我刚寿。十九年,襄王卒,子建立。 王建立六年,秦攻赵,齐楚救之。秦计曰:“齐楚救赵,亲则退兵,不亲遂攻之。”赵无食,请粟於齐,齐不听。周子:盖齐之谋臣,史失名也。战国策以“周子”为“苏秦”,而“楚”字皆作“燕”,然此时苏秦死已久矣。曰:“不如听之以退秦兵,不听则秦兵不卻,是秦之计中而齐楚之计过也。且赵之於齐楚,扞蔽也,:此时秦伐赵上党欲克,无意伐齐、楚,故言赵之於齐、楚为扞蔽也。犹齿之有脣也,脣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患及齐楚。且救赵之务,宜若奉漏甕沃焦釜也。夫救赵,高义也;卻秦兵,显名也。义救亡国,威卻彊秦之兵,不务为此而务爱粟,为国计者过矣。”齐王弗听。秦破赵於长平四十馀万,遂围邯郸。 十六年,秦灭周。君王后卒。二十三年,秦置东郡。二十八年,王入朝秦,秦王政置酒咸阳。三十五年,秦灭韩。三十七年,秦灭赵。三十八年,燕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杀轲。明年,秦破燕,燕王亡走辽东。明年,秦灭魏,秦兵次於历下。四十二年,秦灭楚。明年,虏代王嘉,灭燕王喜。 四十四年,秦兵击齐。齐王听相后胜计,不战,以兵降秦。秦虏王建,迁之共。:地理志河内有共县。:今卫州共城县也。遂灭齐为郡。天下壹并於秦,秦王政立号为皇帝。始,君王后贤,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五国各自救於秦,以故王建立四十馀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后胜相齐,多受秦间金,多使宾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为反间,劝王去从朝秦,不脩攻战之备,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国。五国已亡,秦兵卒入临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迁於共。故齐人怨王建不蚤与诸侯合从攻秦,听奸臣宾客以亡其国,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徐广曰:“战国策云秦处建於共松柏间也。”:耶音邪。谓是建客邪,客说建住言遂乃失策,令建迁共。共,今在河内也。疾建用客之不详也。:谓不详审用客,不知其善否也。 太史公曰:盖孔子晚而喜易。易之为术,幽明远矣,非通人达才孰能注意焉!故周太史之卦田敬仲完,占至十世之後;及完奔齐,懿仲卜之亦云。田乞及常所以比犯二君,:比如字,又频律反。二君即悼公、简公也。僖子废晏孺子,鲍牧以乞故杀悼公,而成子又杀简公,故云田氏比犯二君也。专齐国之政,非必事势之渐然也,盖若遵厌兆祥云。田完避难,奔于大姜;始辞羁旅,终然凤皇。物莫两盛,代五其昌。二君比犯,三晋争强。和始擅命,威遂称王。祭急燕、赵,弟列康、庄。秦假东帝,莒立法章。王建失国,松柏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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