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听老百姓意见,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召

《国语·召公谏弭谤》,这篇文章的确写得简洁朴实,召公进谏的一段话恳切扼要,并不象《左传》中的外交辞今或《战国策》中的游说之词那样变化驰骋。他只是把要阐述的意见老老实实、有条有理地讲了出来,这同样也起到应有的感人作用。周厉王,如名真是“厉害”之王,其暴虐无道,没有接受召公的劝谏,所以遭到可耻的下场;但作者记载这段历史,却是为了警告后来的统治阶级,应该多看看自己身上的缺点,多听听底层社会老百姓的意见,天下才能长治久安。这就是文章真正的命意所在。

第一段写弭谤的由来。厉王之所以要“弭”谤,是由于“国人谤王”;而“谤”的由来则缘于“厉王虐”,可见乱由上作,社会真正动乱的原因仍出于高高在上的专制君主。

这一段写厉王共四层,只用了四个字,暴君的面目就勾画得一清二楚了。一是“谑”,二是“怒”,三是“杀”,四是“喜”。做为矛盾对立面的“国人”,作者着墨更少。开始是“谤”,不过是口头上的不满而已;而在厉王的淫威之下,人们最后只能用“道路以目”(指人在路上相遇只用眼神来沟通交流)来表达内心的愤怒和悲怨。

至于这些被迫害者身受的痛苦,作者却借召公的口说出“民不堪命”来点明,笔墨经济而有力。由于厉王用杀头的办法堵住了“国人”的口,从而感到高兴,正写出昏暴的统治者因取得暂时的成功而心满意足的浅见陋识。厉王得意忘形地说的那句“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的狂妄之言,正与上文的“道路以目”相呼应。把一场严峻的社会矛盾只用这短短几句话交代得如此周详而深刻,不能不说作者的文字素养是相当卓越的。

第二段中的一、三两节先后用了两个比喻,这是借助于形象思维来加强说服力。金圣叹在他选批的《才子古文》中说:“前说民谤不可防,则比之以川;后说民诊必宜敬听,则比之山川原隰。”看似两喻并列,实则后一喻乃是前一喻的深入,即不仅不后消极被动的“防”,而且应该积主动的“宣”。从修辞用字看,“防”有双关义,挡水称“防”,以与厉王所说的“弭”相对照,其所以用“防”不用“弭”,正是借“防”的双关义为喻以阐述防民之口的危害性。然后更用“壅”、“溃”和“决”、“导”为喻:“壅”和“溃”与“宣言”的性质是对立的,是从反面对照着说;而“决”和“导”与“宣言”的道理是相通的,是从正面对照着说。

最后一节是结论。以上三节全部的内容,说明民之“言”只能“宣”而不能“壅”,在上文“弭”、“障”、“防”、“壅”这几个词义近似的字里独选出“壅”字来用,其目的在于暗中点醒厉王,“壅”的结果乃是“溃”(现代汉语中的“垮”字正是古汉语的“溃”字的一音之转),一溃则不可收拾,王朝的政权也就不存在了。这正是作者用字遣词大费斟酌、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

第二节,是正面陈述,用以结上一喻,启下一喻,最见出说理文逻辑严密、层次分明的特点。“故天子听政”句以“故”领起,是承上启下,接着用了个“使”字,然后罗列若干结构相同的并列句,至“耆艾修之”,用一“之”字截住,再用“而后”、“是以”两个转折连词把道理讲完,显得很周密完整。

这里面又分几个小层次。“献诗”、“献曲”、“献书”,这是使王览读的;“箴”、“赋”、“诵”、“谏”,这是使王聆听的。

这些见和闻的内容,都是在正常情况下提供的一般性意见,是从正面指出一个做国王的应当怎样怎样做。下面的“传语、“尽规”、“补察”以及带有小结式的“教诲”和“修”,却是由于国王有了过失而进言,是在非常情况下不得不讲的特殊性意见,以反面指出做国王的一定不能怎样怎样做。如果“听政”的统治者真能把这些“意见”“斟酌”采用,自然会“事行而不悖”。

召公说的“天子听政”一节话,我认为是有根据的。这大约是西周初年为了攻固王朝政权,统治阶级才从各个不同方面以不同的方式对“天子”加以告诫和监督。到厉王时,这些规定可能已经废除了,而召公进谏的目的不外乎两个:一定希望周初既定之法重新恢复;二是对“文武之道”有所憧憬,看似“发思古之幽情”,实带有理想愿望的成份,具有正统儒家思想的唐代大诗人杜甫,也提倡“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与此正是一脉相承的。

最后一段写厉王不听召公之谏而一意孤行所造成的后果,只有三句话。一句说厉王,一句说国人,最末一句说明国人和厉王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被统治阶级的各个阶层联合起来对暴君进行了惩罚制裁。这中间有多少事情被作者略去,只把事实的结局告诉了读者,文笔简劲而能做到余味无穷。鲁迅先生就提倡写文章要“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这实际上意味着文章应该“浓缩”,即用精炼的语言写出最丰富的内容来。这篇文章在这一方面足以成为我们学习和借鉴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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