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助楚攻秦，取曲沃。其后秦欲伐齐，齐、楚之（主谓之间，不译）交善（结交，交好），惠王患（担心）之（代词，指齐楚交好这件事），谓张仪曰：“吾欲伐齐，齐、楚方（正）欢（喜悦、高兴，这里指关系融洽），子（你，古代对人的尊称）为寡人（即为寡德之人，意为“在道德方面做得不足的人”。是古代君主、诸侯王对自己的谦称）虑之，奈何（拿他怎么办）？”张仪曰：“王其（表希望）为臣约（置办、配备；约本义为绳索；还可翻译为“贫困”，如久约不忘平生之言；“求取”，如约功）车并币（该字本义为古人用作礼物的丝织品，因车马玉帛同为聘享之礼，所以泛指车马玉帛等礼物），臣请（请允许我）试之。”
张仪南（向南）见楚王，曰：“今齐王之罪其于（对于）敝邑（我国，对本国的谦称）之王甚厚（非常重要），敝邑欲伐之，而大国（指楚国，古时指大的诸侯国）与之欢（交好）。大王苟（如果）能闭关（关闭关隘）绝齐（和齐国断绝关系），臣请使秦王献商于之地，方（方圆）六百里。若此（像这样的话），则是北（在北面）弱（削弱）齐，西（在西边）德于秦（介结构后置，对秦国有恩德），而私（占有；文言文中还有偏爱的意思，如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商于之地以为（把……作为）利也，则此一计而三利俱至。”
楚王大说（通“悦”，高兴），宣言（宣扬；文言文中还有扬言的意思，如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之于朝廷曰：“不榖（先秦诸侯之长的谦称，本为周天子所用，后来周室衰落，诸侯霸主也僭用）得商于之田，方六百里.”群臣闻见者毕（全，都）贺（恭贺），陈轸后见，独（唯独，独独）不贺。楚王曰：“不榖不须一兵，不伤一人，而得商于之地六百里，寡人自以为（认为）智矣。诸士大夫皆贺，子独不贺，何也（为什么）?”陈轸对曰：“臣见商于之地不可得，而患（祸患）必（一定）至也.”王曰：“何也？”对曰：“夫秦所以（……原因）重（尊崇）王者，以（因为）王有齐也。今地未可得而齐先绝，是楚孤也（判断句，这是让楚国孤立啊），秦又何重孤国（孤立的国家）？且先绝齐，后责（要求、索取）地，必受欺于（表被动）张仪。是（这）西生秦患，北绝齐交，则两国兵必至矣。”楚王不听，曰：“吾事善（好）矣！子其（还是）弭口（住口；弭，止息，中断）无（不要）言，以待吾事。”楚王使人绝齐。
张仪反（通“返”，返回），秦使（派遣）人使（出使）齐，齐、秦之交阴合（暗中联合）。楚因使一将军受地于秦（到秦国）。张仪知楚绝（断绝）齐也，乃（才）出见使者曰：“从某至某，广从（通“纵”）六里。”使者反（返）报（答复）楚王，楚王大怒，欲兴师（举兵，起兵）伐秦。陈轸曰：“伐秦，非计也（不是好计谋）。王不如因（趁机）而赂之一名都（著名的城市），与之伐齐，是我亡（丢失）于秦而取偿于齐也.”楚王不听，遂举兵伐秦。
秦与齐合，楚兵大败于杜陵（介结构后置，在杜陵大败）。故（先前）楚之土壤士民非削弱，仅以救亡者（……的原因），计失于陈轸，过（过分）听于张仪。
(节选自《战国策·秦策二》)
译文：
齐帮助楚攻打秦，夺取了秦的曲沃。这件事过后秦想讨伐齐，（但）齐楚的关系很亲密，秦惠王很为这件事忧虑，对张仪说：“我想讨伐齐，可是齐楚两国正关系密切，你为我出个计策，怎么样？”张仪说：“请大王给我准备好车子和礼物，我请求到那里试试。”
张仪到南方去见楚怀玉，说：“现在齐国国君的罪恶。对于秦王为说是最重要的，我国想讨伐它，可是楚跟齐很友好，这样我国国君就不能侍奉大王您了，同时也让我不能成为您的臣子了，大王您若能关闭北边通向齐国的关隘与齐断交，我能请秦王把商于方圆六百里的土地给您。如果这样，齐必然衰弱，齐衰弱，它就必然被大王您役使了。这样做，可以在北面使齐衰弱，在西面对秦国有恩德，又把商于这片土地作为自己的领地，那么这一条计策可以同时给您带来三方面的利益。”
楚王很高兴，在朝延中张扬此事，陈轸回答说：“我看得出商于这块土地您不可能得到，可祸患必然会到来，所以不敢空贺。”楚王问：“为什么？”陈轸答道：“秦国看重您的原因，是因为大王有齐的援助，现在商于这片土地尚未得到先断绝了与齐的关系，这样楚就孤国必然不会这样做的。先与齐断交再向秦求地，那么必然被张仪欺骗。被张仪欺骗后，大王一定会怨恨他。这样在西面出现了秦国的祸患，在北方又与齐国继绝了外交，那么两国的军队必然侵犯楚国。”楚怀王不听从劝告，说：“我做的事好得很，您还是闭上嘴别讲话了，以便等待我的好事成功。”楚王派人出使齐，齐与秦在暗中讲和了。这时楚也派了一位将军到秦接受商于之地。张仪知道楚国完全与齐国绝交了，才出来见楚国的使者道：“从某地到某地纵横六里，交给楚国。”使者回去报告了楚王，楚王大怒，想调兵讨伐秦国。陈轸说：“我可以说话了吗？”楚王说：“可以说了。”陈轸说：“您要计伐秦国不是好计策，您不如趁机将一个大都邑送给秦国，和秦国计伐齐国，这样做我们在秦国丢掉的却可以从齐国那里得到补偿，楚国岂不还是完整的国家吗？大王您现在已经与齐绝交，又责备秦国欺骗了我们。这样做是促使齐与秦两国联合，楚国一定会受到大的伤害。”楚王还是不听，于是派兵计伐秦。
（结果）秦与齐联合，韩也加入秦刘联盟，楚军在杜陵大败。过去楚国的土地和百姓并不软弱。现在仅剩下救亡的力量，这是因为没有听从陈轸的计策错误地听信张仪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