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四豫让与青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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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图来自于公共网络)豫让,战国时期晋国人,有感于当时的权臣智伯瑶的知遇之恩,在智伯被赵襄子诛杀后,曾多次企图刺杀赵襄子,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豫让为主报仇的故事,司马迁在《史记》中纪录得较为详细,将他排在《刺客传》第三,列于专诸之后。提到豫让曾伪装成负责粉刷宫中厕所的罪人,企图趁赵襄子如厕的时候刺杀他,但被襄子识破,后获得释放。但过了一段时间,豫让仍不忘为智伯报仇,又用生漆涂身使自己生疮,吞碳使自己嘶哑,蓬头垢面装成乞丐,躲在桥下专等赵襄子经过时,好找机会杀他。可惜豫让用尽心思,甚至连他的妻子都认不出他了,最后却仍被机警的赵襄子识破,派人前去查探。司马迁在《史记》中记为:“使人问之,果豫让也。”《史记》中只交代了“使人”,却没有交代究竟派的谁去查探。但在《史记》之前的《吕氏春秋》序意篇中却有记载。《吕氏春秋》成书于秦,早于《史记》甚远,也是更早提及豫让刺赵之事,虽然情节上不及《史记》详细,却提到赵襄子派去桥下查探的人,是他的车右青荓。更加巧的是,青荓偏偏与豫让在很久以前就是朋友。却说豫让看见前来查探他的人是青荓,就呵斥青荓离开,要他不要破坏自己刺杀赵襄子的计划。青荓发现扮成乞丐的果然是豫让后,感觉进退两难,如果如实报告吧,对不起朋友,如果不报告吧,又对不起襄子。于是他对豫让说:我如果对不起你,就是不义;我如果对不起主上,就是不忠,与此让我不忠不义,还不如死了!”说完后他就自杀了。接着豫让也被包围过来的人擒获,一心求死的豫让,请求赵襄子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来代表自己让他“击杀”。赵襄子有感于豫让的忠勇,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让豫让“三跃而击”,满足了他为主报仇的心愿。最后,豫让在高呼“吾可下报智伯矣!”后,也自刎身亡。豫让这个人,经过《吕氏春秋》、《史记》、《战国策》等书的渲染,俨然已名垂千古。青荓这个人,除了《吕氏春秋》寥寥数笔的记载,却再无可考。但这寥寥的数笔,却勾勒出了一个丝毫不输于豫让的铮铮男儿。豫让受智伯赏识,于千百门客之中另眼相看,独以国士之礼相待,因此豫让愿为其已死相报,正如司马迁借豫让之口所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豫让也算是死得其所。可转过来看青荓,能成为赵襄子的车右(相当于随车保镖),虽然不及“国士之礼”那样享尽恩宠,但赵襄子对青荓的信任也自然非比寻常,所以敢将自己的安危托付青荓。在那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在青荓心里,赵襄子对他自然也是有知遇之恩。于是当看见昔日的朋友不顾一切地想要谋害自己的君主,并且明白那是豫让不惜放弃生命想要完成的心愿,为了顾全道义,自己却不能阻止,进退两难之下,最后只好以死相酬。他这一死,酬的不单单是赵襄子,更多的还是豫让。按《吕氏春秋》的说法:豫让为了替智伯报仇,大声呵斥青荓走开,显然在他的心中,昔日好友是不及他对智伯的感情的,可能还对青荓替赵襄子做事而心存厌恶。因此他要求青荓不要碍事。以当时情况,如果青荓要强行干涉,豫让必定不肯退让离开,结局就是朋友反目成仇。这显然不是青荓愿意接受的结果,于是他为了顾全道义,宁肯选择死节。可豫让却不肯为了朋友选择隐忍退让,直接导致了青荓的自杀,相较之下,以古代“士”的标准,青荓似乎更胜一筹。“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在《吕氏春秋》中是没有的,直到《史记》中才记载是豫让立誓要为智伯报仇时所言。此后刘向在编辑《战国策》时又采纳了司马迁的记载。真不敢相信,一个被仇恨完全蒙蔽了的人,甘于抛妻弃友,能说出如此节烈的话来,倒更像是司马迁为了煽情,故意为豫让安排的一句台词。只可惜了青荓,却默默无闻地做了几千年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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