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燕国农耕技术论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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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近年来有关战国燕国的考古发掘层出不穷,尤其是出土的燕国铁农具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详实的材料。燕国先进的冶铸技术推动了铁农具的发展,使这一农业生产的必备“利器”位于各诸侯国前列,极大地推动了燕国农业的发展。

一、先进的铁农具

目前考古发掘未发现西周燕国的铁农具,考古出土的燕国铁农具多为战国时期,那么是不是说燕国直到战国时才开始使用铁农具呢?铁农具较之于石质、铜质农具,具有更锋利、硬度强等优点,更利于精耕细作,可以说铁农具的使用是农业生产中的重大进步。

《诗经·秦风·驷驖》其中的“驖”字说明铁至少在西周末年的周王畿内已被使用。学者考证,中国铁器的使用不会晚于西周晚期,恰与《诗经》相印证。

《国语·齐语》载:“美金以铸剑戟……恶金以铸鉏、夷、斤、,试诸壤土。”

其中的“恶金”即为“铁”,可见春秋时齐国已将铁农具用于生产。考古亦出土了春秋时期晋、鲁、楚等国的铁农具,有力地说明大部分诸侯国从春秋时就已将铁器用于农业生产。特别是楚国的宜昌上磨垴、秭归柳林溪等早期冶铁用铁遗存的发现,证明楚国早在“居丹阳”时就已经人工冶铁,并用之于农业生产。

至春秋战国之交,铁农具已广泛运用于生产。燕下都出土了一件春秋时期的铁刮刀,唐山地区在春秋时亦已使用铁农具,这些均说明燕国至迟在春秋时铁农具已用于农业生产。

总之,从使用时间来看,燕国与列国基本是同步的。战国时,燕国已掌握了块炼铁、生铁冶铸、块炼钢、铸铁脱碳钢、退火柔化工艺、淬火工艺等,且能据用途的不同采取相应的铸造技术。燕国的铁农具一般均铸造而成,铸范除陶质外亦有铁质,不仅有单范、双合范,而且一范能铸多件器物,特别是出土的锄铸范一副三件,仅见于燕国,且样式较为流行。

从燕国的考古发掘来看,河北省兴隆燕国边远地区遗址中出土的众多铁农具范,是在高温下炼出的生铁水浇铸而成型的,这是我国至迟到战国已有生铁的确凿证据,有力地驳斥了一些外国学者认为的“用铁质的金属铸型是明末清初西洋技术传入(中国)后才开始使用的”。

然而,铁范的使用并未在列国普及,仅见于燕国和赵国两国,这极可能与丰富的铁矿存储、高超的铸造技术等有关。铁范的使用极大地提高了铸造效率和铸件质量,亦说明燕国的铁器铸造处于领先地位。学者对兴隆铁范中的1件铁芯进行金相考察,发现铁铸范为高温液态还原法铸成的白口生铁制品。

燕下都出土的铁锄有较硬的耐磨芯部,外有柔韧的铁素保护层保护,其耐用性极强。在铸范中采用铁芯,这是现代用金属铸造薄壁零件时,较难克服的困难,而燕人早在战国时便已攻克这一技术,有力地证明了燕国铁农具铸技术已相当成熟。

另外,燕国的铁锄范的形状与铸件外貌基本一致,既降低了对铁的消耗,又减轻了范的重量,且易操作,更可使范的每一部分冷却速度均匀,保障铸件质量和铸范寿命。

可见燕人铁范技术的成熟,特别是兴隆出土的87件铁工具范,可作为我国古代铸造技术水平的代表。从铁农具的种类与形制来看,燕下都出土的V形犁铧,前尖后阔,锐端有直棱,增强了刺土力。燕国各地铁农具的种类样式基本相似,如吉林出土的铁镰、刀尾形如戈内,与河北兴隆镰范形制相似。

另外,燕国农具与六国农具种类、形制大体相似,燕国出土的“V”形铁犁铧与河南辉县固村M1和M2出土的魏国铁犁铧形制相同;齐临淄故城出土的铁犁铧断面呈“V”字形,也与燕国所出相同。

可见,不但燕国境内铁农具的发展较为均衡,而且种类、形制与六国极为相近。燕国冶铁作坊与铁农具出土量,一定程度上反应了普及程度。燕国设有铸造铁农具的作坊,燕下都有三处:高陌村西北5号遗址、武阳台村西北21号作坊遗址、武阳台村西北2号作坊遗址。另外还有兴隆大副将沟、檚树沟、东南沟三处。学者对战国燕国铁农具作出统计,认为铁农具出土地共有2处,其中,河北12处、辽宁8处等。

我们认为学者对燕国铁制农具的统计,均是基于20世纪90年代以前的考古资料,有一定的局限性。

据统计,从出土铁农具数量看,河北最多,东北次之;从质地看,河北以铁制农具居多,东北则铁制、石制、铜制农具并用,尤以铁制和石制为主。

战国燕国铁农具得到了广泛推广,且利用率较高,兴隆铁农具范占铁工具的70%左右,敖汉旗老虎山出土的铁农具占铁工具的70%以上,抚顺莲花堡出土的铁农具占铁工具的85%。特别是兴隆冶铁遗址中,农具范占绝对多数,这在列国是不多见的。据统计,除楚国外,南方多用铁制造兵器,较少用于生产工具。

楚作为铁矿大国,其铁农具的普及率是较高的,长沙、衡阳发掘的61座墓中共有21件铁器,其中铁农具17件,占全部铁器的81%;楚纪南城出土了件铁器,其中农具19件,占全部铁器的58%;江陵雨台山楚墓、天星观一号墓、宜昌前坪2号墓,也有大量的铁农具出土。

然与燕国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秦国作为西部边陲大国,虽首先将铁器用于农耕,但普及率并不高。据统计,秦墓中出土的铁器生产工具占6%,其中农具只占11%。山东临淄齐故城出土的铁农具占铁器的0%左右。由此,我们推测,燕国铁农具的生产和利用水平均较高,极可能处于8领先地位。

有学者认为,战国燕国铁农具与六国大致相当,或可能六国略高于燕国。然通过分析各国出土的铁农具,我们认为燕国铁农具的制作技术、形制、种类及普及程度等方面不仅未落后于六国,甚至在某些方面还领先于六国。铁农具在燕国的广泛推广,使深耕细作较为普遍,粮食产量大幅提升。

《孟子·梁惠王上》载:“深耕易耨。”《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亦载:“耕者且深,耨者熟耘。”

从侧面反映出,战国时“深耕易耨”已成为社会上普遍的耕作技术。燕国的铁农具不仅种类齐全,而且样式多样,如锄可分为板式锄、八字锄、六角梯形锄等;镐又分为二齿、三齿等。

燕人已能据农作物的生长阶段选择相应的农具,这为“深耕易耨”提供了便利条件。春秋时期“牛耕”已经出现且用于农业生产,《论语》中有“犁牛”一词,《国语·晋语》载“畎亩之勤”,《左传》宣公十一年载“牵牛以蹊人之田”,《吕氏春秋·重己》亦载“使五尺童子引其桊”。

另外,当时人的名或字有带“牛”字者,如冉耕字伯牛、司马耕字子牛等,可见牛耕极有可能已经普及,人们才会以“耕”“牛”来命名。另外,人们为了便于控制耕牛劳作,已普遍为牛穿鼻环。山西浑源县出土的“牛尊”,牛鼻突出,上有圆环,与文献相印证。

牛耕的广泛使用,极大地节省了人力,增加了耕作质量和效率,有利于生产规模的扩大,推动了燕国农业的发展,

二、先进的耕作方式与灌溉技术

战国时,燕国推行了“垄作耕法”,垄台与垄沟的出现,有利于排水防旱,旱时可顺垄沟灌水,垄台亦能阻风或降低风速。这种耕作方法较适合我国北方旱田的耕作,能有效地起到抗旱排涝的作用。

燕国出土的铁农具多“一具多用”,如铁锄除用于除草外,还能用来起垄做畦。《韩非子·说疑》载燕王哙“亲操耒耨,以修畎亩”。此外,“粪田”出现较早,商代的农业卜辞中已有“粪于田”“粪尿”的记载。到战国时,给田施肥成为人们的普遍做法,燕国亦不例外。

《孟子·滕文公上》载“农民在荒年,粪其田而不足”,《荀子·富国篇》载“多粪肥田”,《荀子·致土篇》载“树落则粪本”等,都说明了战国时期农民很注意给田施肥,以增加产量。

农田水利的进步,也是燕国农业发展的关键因素。春秋之前,据《庄子·天地》载,人们多采用“抱瓮而出灌”的方法浇灌农田。

战国时,各国注重水利建设。燕国的水资源主要有地表水和地下水。燕国有易水、滹沱河、滦河、大小凌源河等众多河流,为农田浇灌提供了便利。燕国的城址和遗址一般均坐落于河旁台地,或距水源较近的丘陵之上。在不利于取地表水的区域,则挖掘水井进行灌溉。年在北京宣武门、和平门一带发现了数十座东周燕国的陶井。

在燕下都地下夯土建筑遗址、作坊遗址、居住址等10处,共发现水井86眼,除用于日常生活和手工作坊外,极可能亦用于农田的浇灌。其中郎井村西北10号作坊遗址中发现战国晚期水井42眼,除用于手工业外,有相当一部分是为浇灌农田而开凿的。

而大量的陶井圈多在河北、北京、天津等地出土,亦说明燕国非常注重对水井的挖掘和利用。燕国采用了井上汲水工具“桔槔”,即在井边设一杠杆,一端系汲器,一端系重物,利用杠杆原理汲水。

《庄子·天运》载:“且子独不见夫桔槔者乎,引之则俯,舍之则仰。”形象地描述了“桔槔”取水的过程,极大地节省了人力,提高了效率。正因水利的广泛应用,使北方的一年一熟向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发展。《荀子·富国篇》载:“一岁而再获之”,《管子·轻重乙》载:“九月种麦,日至而获。”描述了齐国冬麦的播种与收获,证明齐国已推广一年两熟。

燕国与中原各国交往密切,而且十分注重吸收他国先进的生产经验,因此我们推测,燕国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极可能已得到推广。

三、产量蠡测

战国时,充足的粮食储备成为各国争斗的前提条件。作为七雄之一的燕国能屹立于世几百年,与发达的农业经济,更确切地说,是与充足的粮食储备分不开。战国时,燕国的粮食生产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产量更是有了大幅度增加,《战国策·燕策一》有“粟支十年”的记载,《史记·苏秦列传》亦有“粟支数年”的记载,两书对战国时燕战国时期国储粮情况的记载虽有差异,但均可看出燕国每年的粮食产量是相当可观的。

《商君书·徕民》载:“地方百里者……恶田处什二,良田处什四,以此食作夫五万……先王制土分民之律也。”《吕氏春秋·上农》载:“上田,夫食九人;下田,夫食五人……一人治之,十人食之。”可知当时粮食的亩产亦较高,这与先进的生产技术有着很大关系。

此外,从燕国的酿酒情况亦可窥见粮食产量情况。据考古发掘,燕国的酒器在北京、天津、山西、河北、内蒙、辽宁等地均有出土,种类有尊、壶、杯、罍、瓿,质地有陶质和铜质,数量相当可观。燕下都郎井村西南1号作坊遗址出土的“带孔陶器”,现存的肩部和近底部有棱形孔,估计器身也都带孔,此器可能是酿酒的器具。

此遗址在战国中期以前为居住址,到后期成为制造兵器的作坊,这说明酿酒在燕国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是较普遍的,从侧面反映出粮食产量除满足日常食用外,应还有相当一部分剩余。战国燕国粮食总量丰富,其亩产是相当可观的。战国时,随着各国农业技术的进步,单位面积的粮食产量有了增加。

《孟子·万章下》载:“耕者之所获,一夫百亩。百亩之粪,上农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

有关战国时期的亩产,众说纷纭,或曰战国秦汉时期一般在斤以上,只有水浇地才能达~斤以上;或曰战国时亩产为斤,上熟年亩产斤;或曰亩产斤;或曰亩产斤。

《管子·禁藏》曰“亩收一石”,学者经过换算认为相当于今天的1石半,我们认为这是具有代表性的。亦有学者将战国时期的亩产量定为1.75石;多数学者认为战国时期各国的平均亩产都在斤以上。魏、齐、秦三国分居列国的中、东、西三方,亩产颇具代表性。

魏国李悝实行了“尽地力之教”的改革,最大限度地开发地力以增加亩产,李悝曾描述魏之亩产即“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学者估算约为斤左右。

如果遇大丰收亩产还会翻2~4倍,约~斤左右。秦处于列国的西部,种植农作物的条件较中原地区略差,由于统治者重视农业生产,兴修水利,提高了耕作技术,于是出现了《史记·河渠书》所载的“收皆亩一钟”。六石四斗为一钟,学者换算其亩产约为斤。也有学者以“十釜为钟”计算,认为一钟当10石。

据银雀山汉简中的《田律》载:“中田小亩亩廿斗……上田亩廿七斗,下田亩十三斗。”可知齐国平均亩产在2石。由于谷物的密度不同,所以随着测量谷物的种类不同,每石的重量亦不相同,我们取其平均数,以每石60斤计,齐国平均亩产则在斤左右。

有关战国燕国粮食亩产情况,史籍无载,但由丰富的粮食总量推测其亩产应不低,起码不会低于战国时期的平均水平。

我们认为,燕与齐同属北方大国,两国的自然环境较相似,所以燕国的亩产极可能和齐之亩产相近,亩产2石左右似可作为燕之亩产平均值。如果农田得到良好灌溉,其产量可能还会有所增加。

另由魏国和燕国的人均田亩数亦可窥测其亩产。魏国的农田数据,学者推测约为万亩,约合今万亩,有学者认为战国时魏国有万人,亦有学者考证战国时魏国有人口50万人。我们认为,据《战国策·魏策》知魏有带甲0万或6万、边防辎重部队10万,最强大时有武力20万、苍头20万、奋击20万、厮徒10万,按4~5人各出一兵推算,魏约有人口万~50万,这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由此推算战国时魏国平均每人占田2亩,而燕国平均每人占田/≈15亩,可见战国时燕国亩产极可能略低于魏国。

由上述推断,我们认为战国时燕国的平均亩产值至少在斤以上,极可能与齐之亩产2石左右相近。

四、结语

战国燕国铁农具种类齐全、形式多样、技术较高,农耕及灌溉技术先进,极大地推动了燕国农业的发展,为其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堪与中原大国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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