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鲁国的柳下惠,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后人冠之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等响当当的头衔,并被同时代的被孔子评价为“被遗落的圣人”,孟子干脆尊之为“和圣”。然而,对于现代人来说,柳下惠最深入人心的大概还要算他坐怀不乱的完美形象,就凭这一桩小事,他便在世人心目中赚足了印象分,端坐于圣坛两千多年。
坐怀不乱,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桩难以想象也难以理解的事情。食色性也,将一个异性抱于自己的怀中,孤男寡女的,怎么可能做到不乱?这貌似很不科学。故此,调侃柳下惠的议论层出不穷,有说柳下惠是不敢乱;有说柳下惠的妻子太美,他不屑乱;更有甚者说他想乱乱不起来的,总之,语不惊人誓不休。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桩历史疑案,真相早已尘封在历史的迷雾中。
要我说,这些人肯定不了解柳下惠的妻子,如果了解,是断然不会对柳下惠坐怀不乱这件事存在怀疑的。
在刘向《列女传》的贤明传中有一篇《柳下惠妻》,不用看内容,单看这个归类,自然明白柳下惠之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在史书中,没有太多有关柳下惠与其妻子的文字记载,尤其是柳下惠妻子的。史书上几乎找不到有关她的记载,只知她姓姜,姜子牙的后人。刘向在《列女传》中也仅仅记载了很小的一件事,但是,就凭这一件事,柳下惠之妻就足以登上中国古代女性的贤明榜,影响几千年甚至更久。
柳下惠,春秋时期鲁国的大夫,本名展获,字子禽,出生在鲁国的柳下邑,春秋时期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是遵守中国传统道德的典范人物,被孔圣人评为“被遗忘的圣人”,亚圣孟子尊其为“和圣”。由此可见,柳下惠在古代人们心目中的印象有多完美。另外,柳下惠还分别被展姓和柳姓尊为得姓的始祖。
柳下惠主要活动在鲁国庄、闵、僖、文四朝之间,比孔子早一百多年,甚受孔子推崇,称其为“逸民”。柳下惠一生四仕四黜,却从来不曾离开鲁国去往别的国家谋求仕途,坚持以直道事人,完美的德行被儒家视为贤人。尽管如此,但柳下惠的思想却又深得道家影响,表现出雌雄如一、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的人生态度。
柳下惠不以侍奉坏君为可耻,不以自己官职小而卑下,也从不为个人的处境自艾自怜。被遗弃了,不怨恨;穷困潦倒也不忧愁,他认为去处行止都不必认真计较。柳下惠在各诸侯国有相当大的影响,《战国策·齐策四》中记载:“昔者秦攻齐,令日:‘有敢去柳下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是说当时秦国攻占齐国,中间要经过鲁国,秦军下令切实保护柳下惠在鲁国的墓地,并规定在柳下惠墓地五十步以内砍柴的人要处以死刑。可见柳下惠在当时各诸侯国的影响之大。
至于柳下惠坐怀不乱一故事,也有几个版本流传。有说是在一个深秋的夜晚,柳下惠行路突遇大雨,于是到一破庙里躲雨,不巧又来了一位年轻女子也进来躲雨。雨一直下到深夜,孤男寡女的就只能夜宿破庙中,半夜里,年轻女子被冻醒,便要求到柳下惠的怀里御寒。柳下惠开始不同意,认为男女授受不亲,如此有伤风化。没想到女子竟然说道:“世人素知大夫圣贤,品德高尚。你只要不生邪念,又何惧我坐你怀中呢?我若病倒,家有老母无人奉送,你若救了我即是救了我母女二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能见死不救,当然要救。那女子果然就大方地坐到了柳下惠的怀中。如此一整夜,二人居然都视对方为绝缘体,互相纹丝不动。
也有说柳下惠主动要求女子坐到自己怀中的。不管如何,尽管故事的真实性存疑,但至少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柳下惠这人人品是没得说的,绝对的正人君子。也许正是后人为了赞颂他的完美品德,才故意杜撰出来的故事也未可知。估计在杜撰故事的人心里,这件事最能证明一个君子的操守吧。
大约正因为柳下惠如此淡定的人生态度和完美的道德品质,以致于老天都不忍过早收了他去,据说,柳下惠活了一百岁,而他的妻子同样是长寿。柳下惠的妻子活了多少岁具体不得而知,据记载是柳下惠逝世之后才死的。
虽然柳下惠品德高尚,在当时就声名在外,但是,真正将其传扬出去的,恐怕其妻子功不可没。因为一直到柳下惠去世,他的称呼都并不是叫柳下惠,这个称呼实际上是他的妻子为他取的谥号。
据说柳下惠死后,他的弟子们议论着给他取个什么样的谥号,柳妻知道后,说道:“将诔夫子之德耶,则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诔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诚而与人无害兮。屈柔从俗,不强察兮。蒙耻救民,德弥大兮。遇难三黜,终不弊兮。恺悌君子,永能厉兮。嗟乎惜哉,乃下世兮。庶几遐年,今遂逝兮。呜呼哀哉,鬼神泄兮。夫子之谥,宜为惠兮’。”
这段话的意思是:“你们是要给他写诔文吗?你们不如我了解他。于是作诔文道:‘夫子不夸耀自己,德行完备,夫子讲诚信,不做害人之事,他曲意柔顺,依从习俗,救助百姓,德行实在太广大。虽然遭受三次废黜,但德行仍没有被掩盖,他是温良谦恭的君子,永能砥砺操行。可惜啊,他已经去世了……他的谥号,用‘惠’字最合适。”
一个“惠”字,饱含了柳下惠妻子对其尊重、欣赏、敬仰之情,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一个男人能在妻子心目中留下如此完美的印象,柳下惠一生的婚姻也是够幸福的了。
一个简单的“惠”字,便透露了柳下惠夫妻二人一生的伉俪情深,必定是互敬互赏的。虽然历史上并没有太多关于柳下惠之妻如何聪慧,如何贤德的事迹,但是,仅仅刘向这一篇文章就足够说明问题,也可以说仅仅从她为柳下惠取的这个谥号就足够看出其不凡的才情与品质。那是足够与一个君子、与一个圣贤相匹配的。
既如此,有妻如此,柳下惠又怎么不懂得妻子的好,又怎么会不珍惜呢?对于其她女子坐于怀里,他又怎么会有心思去“乱”呢?
这样看来,柳下惠的坐怀不乱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