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周最曰:“仇赫之相宋,将以观秦之应赵、宋,败三国。三国不败,将与赵、宋合于东方以孤秦。秦亦将观韩、魏之于齐也,不固,则将与宋败三国;则卖赵、宋于三国。公何不令人谓韩、魏之王曰:‘欲秦、赵之相卖乎?何不令周最兼相,视之不可离,则秦、赵必相卖以合于王也。’”
谓周最:指秦国客卿对周最说。周最前面已注解。
仇赫:赵臣。杨宽《战国史》记:“前年(周赦王十六年)赵派遣仇赫入宋为相。”
根据《赵策》四:“魏败楚于径山,禽唐明,楚王惧,令昭应奉太子以委和于薛公。主父欲败之,乃结秦连楚、宋之交,令仇赫相宋,楼缓相秦。”所以仇赫相宋为赵派遣,故下文说“赵、宋。”
《史记·秦本纪·昭王》八年:“齐使章子,魏使公孙喜,韩使暴鸢共攻楚方城,取唐昧。”唐昧即唐明,魏败楚于径山便指此事,在周赧王十六年(前年)。
应:应和。三国:指东边的齐、魏、韩三国。
合:联合。东方:指齐、魏、韩三国。
秦亦将观韩、魏之于齐:同时秦国也要看看韩、魏两国与齐国的关系。原句首少一“秦”字,今补上。不然该句没有主语。上文说赵使仇赫相宋以应付秦的阴谋,这里是说秦对付赵、宋的策略,所以下文直接说“欲秦、赵之相卖乎”,“则秦、赵必相卖”,正好前后呼应。所以句首把“秦”字补上。
则将与宋败三国:这里“与宋”,是赵与宋。后文说所卖者赵、宋,则所与者,自然不能独有宋,为赵、宋。
这句是说,韩、魏、齐三国联盟若牢固,秦国就会联合赵、宋以击败三国。
卖:指欺诈,出卖。“则卖”前面少一“固”字,三国不固,则秦联合赵、宋攻打三国,三国固,则秦出卖赵、宋,以与三国结好。
韩王:指韩襄王,又作“襄哀王”。宣惠王之子,名仓,韩国第八君,前年—前年在位。
魏王:襄王,惠王之子,名不详,魏国第四君,前年—前年在位。
视:通“示”,表明,表示。
周最又厚于秦,现在有兼任韩、魏两国的相国,这举动足以说明三国关系的牢固,那时,秦、赵必然相互出卖,以求和三国联合。
译文:
秦国的客卿对周最说:“仇赫出任宋国的相国,是要看看秦国能否和赵、宋两国共同击败韩、魏、齐三国。如果没有打败三国,他将发动赵、宋两国联合东方的韩、魏、齐三国来孤立秦国。同时秦国也要看看韩、魏两国与齐国的关系。如果韩、魏、齐三国关系不牢靠,秦国会与赵、宋两国联合进攻三国,三国关系牢固,则秦出卖赵、宋,以与三国结好。您为什么不派人去对韩、魏两国的国君说:‘想让秦、赵两国相互利用吗?为什么不共同推举周最兼任韩、魏两国的相国,来表示三国关系牢不可破,这样秦、赵两国必然互相利用,争相与韩、魏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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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是亡于内还是亡于外呢?
宋国亡国之君为宋康王(前——前),或称宋王偃,《荀子·王霸篇》作宋献王,《史记·龟策列传》又称宋元王,原名戴偃。公元前年(宋剔成君二十七年),戴偃以武力取得宋国君主之位,宋剔成君逃至齐国。
战国末期,在宋王偃(宋康王)前期的经略下,宋国出现了复兴的景象。宋王偃年少即位,国政由太后与太宰戴驩(又名戴不胜)主持。戴驩辅佐宋王偃实行政治改革,推行“王政”(即仁政)。孟轲在齐时听说宋王偃推行“王政”,还曾应邀前去拜见宋王。
在军事上,宋国“东败齐,取五城,南败楚,取地三百里”并“灭滕,伐薛,取淮北之地”,使宋的国境深入山东南部,疆域大大扩展,一跃成为五千乘的“大国”,人称“五千乘之劲宋”。《史记·宋微子世家》记载:“君偃十一年,自立为王。”宋王偃是宋国历史上唯一的宋王,他以前的宋君皆称公。宋以小国称王,势必引起大国诸侯的不满和攻伐。
但是,宋王偃推行的王政,没有给宋国带来什么好处。相反,随着宋国高层内部的权力之争变得日趋激烈,宋国的统治政策也发生了变化。奸臣唐鞅掌权后,醉心于追求权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将推行仁政的戴驩驱逐出国,史称“唐鞅蔽于欲权而逐载(戴)子”。受到唐鞅的蒙蔽,宋王偃彻底废弃了仁政,转而实行专任刑杀的暴政。
宋王偃和唐鞅曾有这样一段对话:“宋王谓其相唐鞅曰:‘寡人所杀戮者众矣,而群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对日:‘王之所罪,尽不善者也。罪不善,善者故为不畏。王欲群臣之畏也,不若无辨其善与不善而时罪之,若此则群臣畏矣。”可见宋王偃的暴政之甚。
没多久,唐鞅也被宋王所杀,但是,宋王偃的暴政并未停止,依然任意妄为,滥杀无辜,“淫于酒妇人。群臣谏者辄射之”。《吕氏春秋》称:“夏桀、殷纣、吴夫差、智伯瑶、晋厉公、陈灵公、宋康王,“此七君者,大为无道不义,所残杀无罪之民者,不可为万数。”
对外,宋王偃积极推行霸政,穷兵黩武。在灭滕、伐薛,攻取淮北后,和当年宋襄公在平齐乱、执滕子、伐曹国等一系列军事行动后一样,自以为已很了不起,图霸之志更盛。对别国诸侯进行大肆侮辱。宋王偃以霸主自居,孤芳自怜,独自表演,闭目塞听,倒行逆施,终于招致诸侯公愤,诸侯皆谓之曰“桀宋”,“宋其复为纣所为,不可不诛”。
公元前年,齐闵王联合魏、楚伐宋,杀王偃,遂灭宋而三分其地。
关于宋王偃之亡国,《吕氏春秋》认为:“桀用羊辛,纣用恶来,宋用唐鞅,齐用苏秦,而天下知其亡。”言宋王偃无道,用人不当而致国亡。《荀子》认为:“国者天下之制利用也,人主者天下之利执也。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齐愍、宋献是也。”是说宋亡国,乃因其不守正道而欲以霸道得之,其结果只能加速灭亡。这都是从宋王偃自身所为来析其亡国之因。而诸侯伐宋灭之,宋王偃无道暴虐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事实上,宋国地处天下之中,有利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正如苏代游说齐闵王伐宋时所说:“且夫宋,中国膏腴之地,邻民之所处也。与其得百里于燕,不如得十里于宋。伐之,名则义,实则利,王何为弗为?”这才是诸侯灭宋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