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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忌窥镜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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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北海日报

揽镜自照,凡人之好也。女性自不必说,如每天的“功课”,便是那自我感觉良好的男性,走上街头,也会遇玻璃窗而放慢脚步,欣赏一下啰。说照镜子,有些人喜欢照放大镜,似乎顿显高大伟岸,而一些自以为显胖的女士则喜欢把镜子放得稍微倾斜,人往镜前一站,不说玉树临风,也差强人意。

  但是,战国时一位齐人,却照镜求真,活脱脱为一代代后人树起一座“碑镜”——里程碑式的镜子。何者?贯穿当代几十年中学课文里的齐相邹忌。《旧唐书·魏徵传》中唐太宗李世民有“三镜论”: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不过,李世民的“以人为鉴”,似不可一概而论,应如邹忌,因人有别,而心有自知之明,才会从“人鉴”中辨真伪,正衣冠,知得失。

  且看《战国策齐策一》之《邹忌讽齐王纳谏》,笔者数读之,感慨的是邹忌善于劝谏、齐威王善于纳谏。今复读,仔细品鉴邹忌从妻妾及客人的溢美之词中醒悟,又举一反三谏威王的经过,感到邹忌“窥镜”,还可以给后世之我们新的感悟与启示。

  那天早上,身高体健的邹忌,穿好衣冠,顿觉飒爽,窥镜更见精神,遂问妻:我与城北徐公孰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再问其妾、其客人,皆然。邹忌没有陶醉其中,而是确信徐公乃齐国之美丽者也。次见徐公来时,仔仔细细地打量,感叹“自以为不如”;再照镜子自审,更觉得与徐公“弗如远甚”。

  这是邹忌留存的一笔精神财富,也是我们要反复对照学习之处,人人点赞,你就当赞?甚至飘飘然?殊不知,往往掌声不歇,“啧啧”连声,反倒更不真实。尤其是与自己亲近者,由于各种因素,这“人镜”多会出偏差,或成“凸透镜”,或变“凹透镜”。

  可见,照镜子就是要能照出一个真实的自己。但古往今来,照出真实的自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需有一种实事求是、坚持真理的精神呢!

  不是么?唐诗人刘禹锡《昏镜词引》讲述了一段“寓言”故事:商铺里购模糊镜子(昏镜)者十有九人,喜明镜者十无一人,为何?只求可遮羞、遮丑。而邹忌之妻、妾不能实事求是,主因私心为上,亦自属昏镜之一种。

  邹忌常照镜子,善于从镜子中观照自己,还在于心有自知之明,才会照镜求真,反省自己,不断升华自己。

  汉末魏初文学家王粲作《仿连珠》,采用比兴手法,以“人镜”取譬设喻(即引用故事打比方):“观于明镜,则疵瑕不滞于躯;听于直言,则过行不累乎身”,意为,经常用明镜照照自己,那么污垢就不会存留在身上;能听取直率的批评,就可以摆脱错误行为的牵累。

  同时代才女蔡文姬天天揽镜,体会更深入,讲得也更加细致:“揽镜拭面,则思心当洁净;傅(同敷)脂,则思心当点检;加粉,则思心当明白;泽发,则思心当柔顺;用栉,则思心有条理;立髻,则思心当端正;摄鬓,则思心当整肃。”若此,则自己的精神境界不断得到升华,便是生活智慧、人生哲理也会跃然而出。

  至于邹忌窥镜,由自己受蒙蔽进而想到了齐威王,想到了整个齐国,这种由生活感悟推及国家治理的精神,更值得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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