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兴起,使得这一时期的思想文化面貌焕然一新,并且各家为宣扬自己的学说观点以及政法理想,常以古人之事为游说素材。使得历史人物在不同时期经过不同人物的改造,从他们的阐释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所代表的观点以及当时的社会风气。
一、吕望个人信息的多元化1、吕望的相貌《庄子》中,庄子将吕望称之为“臧丈人”,并且首次出现关于吕望相貌的记载:“昔者寡人梦见良人,黑色而髯,乘驳马而偏朱蹄,号曰:‘寓而政于臧丈人,庶几乎民有瘳乎!’”随之文王便占了卜,“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陈鼓应在《庄子今注今译》中认为《庄子》中的臧丈人便是吕望,可以看出吕望的形象是黑且长着胡须,一副老者的形象。
我们可以看到故事演变发展到这一阶段时已经较前代更为细致,吕望的样貌都呈现了出来,本文认为这一演变态势与顾颉刚在《致钱玄同先生书》所说的:“时代愈后,传说中的中心人物愈放愈大”这一观点也是不谋而合。
吕望的身份
关于吕望身份的记载我们分为入周前与入周后两部分,其入周前的身份在战国时期的文献中有了较多的记载,通过考察文献,我们发现这一时期的吕望故事呈现出两类不同的演变趋势。
首先,关于吕望入周前的身份,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与前代截然不同的说法,《楚辞·离骚》载:“吕望之鼓刀兮。”《天问》:“师望在肆,昌何识?鼓刀扬声,后何喜?”
屈原笔下的吕望,是一位隐居待时的处士,吕望在集市上卖肉,因用刀剁肉声音响亮而被文王所注意到,随后便与之交谈,交谈之际文王发现此人见解不凡,于是同车而归;《战国策》中的吕望,是一位被妻子赶出家门的齐国人,随后以在朝歌卖肉维持生。
更为悲惨的是在棘津之地连作苦劳力都无人雇佣、无人问津,生活极为贫苦,经历也是异常凄惨,但是幸运的是遇到了有伯乐眼光的文王,文王独具慧眼,吕望终于得到明君的赏识,由此出现在大众视野。《吕氏春秋》中记载吕望以隐居钓鱼的隐士形象出现。
前便已经是一位声名显著的老人并没有提及吕望卑微低贱的身份,说明孟子对当时广泛流传的这些说法并不是很认同。
综上,通过梳理战国时期传世文献以及出土文献发现,总的来说吕望身份的卑微性说法在这一时期流传更为广泛,且后世多征引此类说法,本文认为这与战国时期的社会风气以及当时士人的普遍境遇有很大关系,“正如许倬云根据班固《汉书》中提到的先秦人物。
整理在先秦历史上留下印记的历史人物的阶层时得出这样的结论:春秋时期士在历史政法活动中‘从根本不被提及转变为偶尔有活跃角色被提到……权力的中心已经从卿大夫阶层部分地转移到了士阶层’。而到了战国时期,‘大多数历史人物都是出身寒微,白手起家的’的这一结论”。
这一时期除了吕望身份下移的描述增多之外,其作为间谍的身份出现了细节性描述,《鬼谷子·仵合》中记载:“吕尚三就文王,三入殷”,有人将其视作是吕望的间谍活动,但是这一说法并不能作为吕望是间谍的确切证据,而且在其余文献中我们并未发现有此类记载,因此可以猜测是当时人根据伊尹的事迹记载而附会于吕望。
其次是关于吕望入周后的身份,但都是以贤臣的形象示人,并没有出现分化现象。《孟子》以及《荀子》中着重塑造吕望作为贤臣的高尚品质,孟子将吕望视作为大老,荀子在孔子、孟子等儒家先贤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吕望是圣臣的形象,《荀子·臣道篇》篇载:“殷之伊尹,周之太公,可谓圣臣矣。”且荀子本人也对圣臣作了解释
荀子将吕望看做是德行智能皆超能出众的完美臣子形象,既能做到尊君爱民,又有以类相推的智慧,同时能够做到应对突发事件的迅速和敏捷等,君主想要称王天下,就要启用吕望这样的圣臣。
总体来看,《荀子》中涉及吕望的记载相较《论语》《孟子》较多,不仅将其定位成为圣人的形象,而且使得吕望形象更加的丰富,例如在《宥坐》篇中提及吕望杀华仕的事迹,虽没有具体的故事情节,但是已经可以看到这一时期吕望的事迹在不断的传播。这一时期除了大老、圣臣的说法,还增加了帝师的角色。
《战国策》卷五《秦三》中记载吕望与文王相遇于渭阳之滨,吕望身为渔夫而垂钓于渭阳,而后文王将其立为太师,这一时期除了肯定吕望为文王、武王臣子的身份外,对他的职位也更加的细化,出现了“太师”的称呼。
《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第三册《良臣》中出现有关吕望的记载,吕望在简文被归为天子与良臣部分,内容主要介绍以文王为西周的兴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武王在文王营建的基础上通过贤臣辅佐而建立西周王朝。简文中列举了辅佐文王的众位大臣。
在这篇简文中,将吕望视作辅佐君主的贤良之臣,并且按照作者的思路,他认为良臣与贤君是相辅相成出现的,同时从内容来看这篇简文记载简单,主要以记录人名为主,其中所列圣王、名公、名相均为于其国、朝有突出功绩的人。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战国时期突然出现对吕望多元化记载的现象主要与当时的时代背景以及士人阶层的学术需求等多重因素有关,吕望作为历史人物,进入到战国时期,被士人阶级作为公共素材被广泛征引,但是这一时期的吕望已经不仅仅是作为吕望本身而被征引,在他的身上被赋予了由底层人士因自身才华被举荐进入上层阶级的标签,人们更多的